gu903();钱不算多,但这样的形式很有意思,它使衙门的公费用度更加透明,对于上位者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在报销完花费后,各府提学又问起了本次所学。在见到他们的结业证书和某些人的优秀学员证书后,他们更加感兴趣了。而夫子们兴致勃勃地发言,也让他们从中感受到了这些人对于漳州府教育的认可。
同样都是上位者,只要不是尸位素餐,一心只想捞钱的官员,都是对本府学业上了心的。于是,如何提高学子的学业水平,如何让夫子们更加认真负责地教授学生,也成为了他们日思夜想的问题。也许,他们也该多和楚辞书信来往,互通有无了。
各府都在让归来的夫子将所学教给其他人,他们仿照漳州府的制度,也在本府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培训。而漳州府自第一期培训圆满成功后,便开启了第二期乡镇夫子培训。提学司的官员们在回顾了第一期的优缺点后,制定的第二期的计划与培训内容更加完善了。楚辞看了之后立刻拍板奖励大家一个月的月钱。
第二期培训展开的如火如荼之时,漳州府突然迎来了一个客人。钦差大臣穆远修在杜玉提学的陪同下,来到了漳州府。
楚辞赶紧出门迎接,在寒暄了一会之后,楚辞明了他的来意,原来是林甫同案已经告一段落,在南闽省掀起的腥风血雨也即将平静,穆远修要押着这些人犯进京等候发落。
楚辞忍不住感慨时光飞逝,从穆远修离京起已是大半年过去了,这个由行贿案牵扯出的大案总算快完结了。
“穆大人此次破案有功,想必回京后,圣上必龙颜大悦,先恭喜穆大人了。”
谁知穆远修听了此话后只是苦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大人何出此言?”楚辞有些不解。
“你可知林甫同事迹败露被关押入狱后,几次死里逃生吗?”
楚辞皱眉,说道:“近来提学司事务繁忙,倒不曾听说此事。是有人不想让他活着吗?”
穆远修点头道:“正是。老夫猜测,此人背后必定还有黑手,在这姓林的贪污及贩卖私盐的账目中,有很大一笔银子不知去向了。老夫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肯交代,神色之间还有隐隐的恐惧,可见幕后之人手段之狠辣。反正,只要他一日不交代,那么他就一天不能死。可是,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危机四伏,老夫真的保证不了,这林甫同不会在路上被人灭口。”
第456章信函
钦差离开的那天,南闽省上下都欢欣雀跃不已。上位者喜得是这件大案总算告一段落,不用再提心吊胆过日子,不用害怕他们身上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牵连出来。
而老百姓则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马上要被送去京城处置而倍觉快意。
人们自发地走上码头送行,目送那位远道而来的钦差大人离去。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天公务繁忙之故,他们觉得,钦差大人好像瘦了些呢。
几艘官船缓缓驶离码头,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艘小客船不紧不慢地跟在它的后面,而后逐渐被赶上来的渔船和商船遮挡住,失去了踪迹。
穆远修穿着一身布衣坐在船舱里,脸上也稍微涂黑了些,这样朴素的装扮,即使是站在别人面前,别人也认不出他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位钦差大人。
林甫同坐在他的对面,身上的枷锁和镣铐都被取了下来,他也换了一身和穆远修一样的衣服。
“穆大人,好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啊。”林甫同已知死罪难逃,竟恢复了以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盏放到鼻端细细地嗅着,脸上满是怀念之意。
穆远修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比林大人你,不愧是位封疆大吏,此等气度实在令人佩服。”
林甫同淡淡一笑:“穆大人又何必挖苦我,我如今是阶下囚,大人二字实在无言以对。”他将茶盏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口,“雨前龙井的滋味,出了这南闽省,恐怕再也喝不到了。”
穆远修正色道:“只要你肯将背后之人交代出来,本官会恳请圣上许你戴罪立功,说不定能从轻发落。”
林甫同苦笑一声:“大魏律令,我从前也是背熟了的,似我这等罪人,圣上不除我九族已是开恩,哪还敢奢望什么从轻发落?至于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其他的,我劝穆大人你最好别再深究了。”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刚出门,两个精壮的汉子就来到了他身后,陪同他一起去了另一间船舱。
穆远修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前日楚辞的分析,竟和他的八九不离十。
他当时将林甫同屡遭刺杀之事告诉了楚辞,楚辞就说了一番阴谋论。在他看来,这幕后之人必定是朝中某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又或者,是某位皇亲国戚。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掣肘一省大员。他建议穆远修回去之后好好查一查林甫同自乡试开始的履历表,特别要注意的是,他是何人取中,一路高升又是何人提拔的。
穆远修也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回京之后的事另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样安全抵达京城,不让他们灭口。楚辞只说了几个字,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穆远修立刻意会,说起来也是他一时着相,只想着路上要怎么去对付幕后之人,却没想过干脆避其锋芒。
于是,他回到省城后,就布置了金蝉脱壳之计,这计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其他人只会以为他是和他们一起回京的。
他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下手?
……
“阿辞吾弟:
揖别丰神,时萦离绪,见字如晤。自去岁起,因羁琐务,未及奉复,愚兄深以为歉,稽复乞谅。
不知弟近来可好?尔托人所携之物,吾已收到,万千感激萦绕心头,奈何纸短意长,不便赘述,以后相见之时,复做后叙。
越析一役,九铢浪穹败退,愚兄幸不辱命,与诸多同袍共退强敌,还越析秀美河山,百姓安居乐业。
……
伏惟珍摄,盼即赐复!
兄寇静谨启。”
烛光下,薄薄的几张纸被楚辞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动作轻柔,仿佛触手可及的并不是这几张信纸,而是他惦记着的某个人。即使他已经将里头的每一句都背了下来,也仍然舍不得放手。
自徐管家离开袁山县赶往越析之日起,已是三个多月过去了。在这期间,楚辞一直都盼着能早日收到那边寄过来的信件。认识以来,他们从未有过八个月不曾联系的时候。
可他这一去,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不只是寇静那边的消息没传回来,就连徐管家一行都没了踪迹。
楚辞内心担忧不已,可这种情绪只有夜深人静之时,才能表现出来。
没收到回信时,他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等收到信了,他干脆睡意全消,只独坐在书房里,对着素白信笺,心中思绪万千。
对于残酷的战争,寇静信中只以只言片语带过,仿佛他这一趟是去游山玩水一般,异国美景倒是说了不少。楚辞虽然没有亲自去过战场上,但无论史书还是诗词中所展现出来的战争都是极为残酷的。
秦末汉初的生民十不存一,三国混战时“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悲凉,杜甫笔下“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的痛惜,无一不是诠释战争残酷的代名词。
一想到他在战场上可能会有的遭遇,楚辞就恨不得自私一回,让他从此远离。可这话他永远也说不出口,寇静在成为他相濡以沫的知己的同时,更是一个伟大的军人。就如同他从不插手自己想做的事,楚辞也不会去干涉他的意愿。
除了说明自己的情况以来,寇静信中最多表露出来的还是他的关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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