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种浓烈的灼烧感从心脏开始蔓延,身体里似有数万只蚂蚁在不停抓挠啃食。明玄钰双手紧攥围栏,骨节发白,整个人无力地弯腰倚靠在围栏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凉的冷石触感亦无法令人清醒,天旋地转,胃里是翻江倒海。
“襄王大人好雅兴,今儿竟有心来御花园赏枫。”
突然,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从背后传来。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令人不禁背后蒙上一层冷汗。
来者何人,又是何时绕至背后的?感受到这份不甚友善的接近,明玄钰强打精神,猛然转身,竟不知何时,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已然站在身后。墨发高高束起,眉宇间尽是凛然寒气。
这男子他认识。与其说是认识,倒不如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见到他,眉头都不由自主又拧皱了几分。
“青天白日,仍是一袭黑衣。宴归尘四时皆黑,倒也是一种雅兴。”
明玄钰以手抓襟,苍白一笑,难掩虚弱。
眼前之人这般模样,宴归尘印在眼底,一抹玩味的笑爬上唇角。
呵,又是和那皇帝一般模样,不愧是他养了多年的狗。明玄钰心里默然一嗤,直奔主题地伸出手去,而对方也极其默契,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份用草布黑绳包裹好的物件,抛了出去。
“皇上赏的。杜将军的事,有劳。”
说罢,宴归尘一挥衣摆,转身离去。
这条狗,皇帝养了多年。幼时在太子东宫的殿门口,三人经常相伴玩耍,明玄锦意气风发,誓要住进东宫当上太子,扬言三人情谊永不变,最好的朋友宴归尘将是太子伴读,最亲的皇弟永远是明玄钰。
可是后来呢?
所以明玄钰从不相信誓言,都是假的。张嘴去说,或者一时的心血来潮,放在心底太久,都会化成一把刀。
入秋后的夜风,总是带着不期的凉意。
明玄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襄王府的,一路跌跌撞撞。原先一味的痒痛感,如今已变成赤裸裸的痛。仿佛掌握了节奏的鞭打,一阵一阵,泄愤般拼命抽打在身上。
王府的管家易安熟稔地避开众人,搀扶着病症发作的明玄钰回到房间。褪去外氅,冰敷,喂水。正要去拿那份放在床边的草布黑绳药包,却被竭尽全力扬起的手一拍,药包掉在了地上,里面杂色发黑的药材散落一地,散发出诡异的奇香。
“不喝!不……拿出去,出去!!”
明玄钰仰面躺在床上,以手遮脸,痛苦万分地嘶吼。
“王爷,您……不喝不行啊!这样发作下去……”
易安蹲在地上,苍老的手掌攥着散落的药材,揪心地望着床上挣扎痛苦的人。
“这劳什子上瘾,趁早扔了!咳……”
明玄钰说着,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呕,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般。
“王爷!您还是吃了吧!您这般受罪的模样,老头子我看不得啊……要不,要不我去请杜将军来……”
易安几乎是在跪拜着恳求了,沧桑的声音几度哽咽。
“不行!!”
明玄钰仿佛一只发狂的野兽,挣扎怒吼。
床边的金纱锦瑟缎幔,因手指疯狂抓挠而染了五条黯然的血印,被用力扯了下来,用它最后一点力气凌乱地垂落在地上。
明玄钰的手臂亦无力地垂坠在床边,因拼尽全力撕扯床幔,五指的指尖已被纱绸磨破出血,本就因病症发作而浑身疼痛难耐,似火灼烧,如今指尖更是传来不间歇的刺痛,好似在刻意提醒他,你还活着。
“王爷!杜将军已经到门外了,您……”
门外的杂役轻声扣门,大气都不敢出。
“让他滚……滚!!”
明玄钰的声音虚弱无力,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是是是!小的这就让他改日再来。诶?杜将军,您……”
杂役连声应和,想必是后退时撞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果不其然,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一位高大凛然的男子推门而入,身着一身绛紫色直裰朝服,腰间系条金丝纹带,黑发以镶碧鎏冠固定高束,身材高大,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杜渊……你怎么来了。”
明玄钰有气无力地抬眼望去。
“玄钰,听说你回府上了,我便赶来了。”
笑着望向床上那人,杜渊转头凛然一个眼神,屏退了众人。
明玄钰不言,一掀被子背对了过去,缩成了一团,依稀传来呜咽无助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怎么了?又……是吗?”
杜渊自然地坐在了床边,伸手怜惜地去轻轻掀起被角。
被子里的人面色潮红,衣衫不整,分外妖娆,娇声轻喘,俨然一副活春宫。
美色当前,杜渊怎忍受得了?
俯身亲吻滚烫的脸颊,杜渊略带粗暴地捏住了明玄钰的下巴,强迫那张满是诱惑的脸直视自己。
“玄钰,有我在,别怕。我马上帮你。”
杜渊笑着,指腹轻抚过二人湿润唇瓣。
若有似无的撩拨,让明玄钰感到浑身火热难耐,迫切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抓过抚摸唇瓣的那根手指,舌尖放肆地在指尖旋转探索,又一口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