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阿卡德城堡上的积雪悄然融化,众人心里的冰寒却久久不得散去。
这个家庭里已经听不见往日的欢笑,大家都沉浸在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氛里,虽然众人口上不说,但是那个女王特使就像插在众人心头的一根刺,让众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其中受到伤害最深的还是要数迪蒙的“姐姐”玛莎,她虽然挺身而出,救了大家,但是并没有换来众人的感激,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厌恶,众人渐渐的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这个家庭仿佛走到了尽头,所有人都开始自暴自弃,“姐夫”纳吉酗起了酒,“厨子”乔舒亚和他老婆温娜开始偷东西,“马夫”劳勃越来越懒,“老女仆”翠西每天无可奈何的唉声叹气,“护卫”梅纳德和莫里斯每天早早起床,直到很晚才会回家,“管家”弗农看着他们只能干生闷气。
在众人之中,只有迪蒙还没有变化,没心没肺的他还像往日一样无忧无虑!
其实也并不能算是真的无忧无虑,在他的心里也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自己写的那本《恶魔教典》现在已经引起了伯爵大人的注意,不过,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举行一场召唤恶魔的仪式,而是伯爵对那本书入了迷。
安贝森每天都拿着那本《恶魔教典》对众人说:“这本书的作者是真的懂得恶魔学的,里面关于恶魔的知识精准无比,所有的知识点,都能从他书房中的恶魔典籍中找到根据。”
大家都在暗地里偷偷议论,伯爵大人已经疯了,但是伯爵本人对此却毫不在意,他命令众人去四处打听这个叫“浮士德”的人,只有找到他,阿卡德家才能恢复往日的欢声笑语。
迪蒙现在高兴不起来了,这个“浮士德”就是他自己,如果把这个真相当众说出来,阿卡德伯爵非得扒了他的皮,然而不说的话,伯爵却对这个“浮士德”却一天比一天更痴迷。
为了防止阿卡德伯爵从他的身上发现破绽,迪蒙也学着“护卫”梅纳德和莫里斯的样子,开始早出晚归了。
每天早上,他带上一本书、一块面包和一壶水,便赶着羊圈里的羊群早早出发。
自从十岁开始,迪蒙便在阿卡德家做这个牧羊的工作了,一件羊毛斗篷,一根赶羊的节杖,一个装着杂物的挎包,便是他全身的行头。
牧羊是一个古老的职业,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圣人贤者都曾当过牧羊人,以至于现今社会中,好多“双眼不能辨羊草、十指不曾摸羊鞭”的身居高位者,都在厚颜无耻的将自己比作“好牧人”!
迪蒙从来没有自称过“好牧人”,然而他却实实在在是整个东部旷野最好的牧羊人,他的羊群里虽然没有凶恶的猎狗,羊群却从未失控。
只要他走在羊群之中,羊群就会自动围聚在他的身旁,他手中的羊杖从未对羊群挥动一下,羊群却能听懂他的命令,他要走的时候,羊群就会跟着他走,他要停的时候,羊群就会跟着他停。
他知道哪里有最好的草,他知道哪里有最好的水,因此羊儿们都乐意跟着他,山里的动物都识得他的气味,野鹿野獐,不会与他的羊群争食,野牛野马,不来与他羊群争水,就连豺狼虎豹,见到他也望风远遁,不敢觊觎他的羊群。
牧民如牧羊,牧羊亦如牧民,宰牧天下者,舍我其谁!!!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迪蒙放倒了赶羊的节杖,将羊群散放在山坡上,然后独自一人,躺在花草丛中,闭着眼悠闲的晒太阳。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远处的草丛中,他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土拨鼠,一点一点向着羊群匍匐前进,由于他的动作很小心,羊儿都没有发现他。
直到他爬到一只不满周岁的小羊身边时,突然一个起身,抱起那只小羊就跑,羊群里的成年羊,察觉到了小羊被抱走,开始“咩咩——”的叫。
得到羊儿们的示警,躺在花丛中的迪蒙缓缓的睁开眼,不慌不忙的拿起身边赶羊的节杖,他看了一眼远处逃跑的那个偷羊贼,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嘲笑。
从来不在人前挥动“羊杖”这次挥动了,散慢的羊儿们得到了信号,迅速集结成严整的队伍,然后朝着偷羊贼逃跑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逃跑的偷羊贼还在暗自庆幸得了逞,不想一回头时,却发现身后的羊群全都变了样,它们在头羊的带领下,排着雁形阵,向自己追了过来。
这些羊儿们一只只红着眼,早就没有了普通羊的温顺,仿佛是一群长着角的豺狼,那个偷羊贼偷过无数只羊,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吓得落荒而逃,怀里却不舍得丢下偷来的那只小羊。
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那个偷羊贼没跑出五百米,就被发怒的羊群给追上了,它们把偷羊贼团团围在中间,一只只呲牙蹭蹄,作势欲扑,吓得偷羊贼哆哆嗦嗦放了小羊。
羊群的主人“姗姗来迟”,他对那个偷羊贼讥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连领主家的羊你也敢偷,你知不知道,在东部旷野,偷羊贼是要被剁掉手的。”
那个偷羊贼长又瘦又矮,尖嘴猴腮,一副油滑相,他见到羊群的主人来了,急忙矢口抵赖道:“我以为是没人要的野山羊,不知道这些羊是有主人的。”
“胡说八道,野山羊和家养的羊长得一个样么?如果是野山羊,你跑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