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原以为被人算计的婚事必定苦不堪言,她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那种,鱼死网破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遇见了陆黎,一个对她一见钟情,俊朗憨直的青年。

“为了药效能更好,郡主着一层纱衣进药桶,让方瓷在旁伺候。”屠大夫让方瓷伺候郁棠去更衣,又隔着门板说道:“此次拔毒必定不会太轻松,郡主若支撑不住一定要说,咱们可以缓一缓,多年寒症已融入骨血,急不得。”

郁棠听着屠大夫说着这些,换上了纱衣,扶着方瓷的手,小心地坐进了药桶中。为了不让药效散发过快,便上了两块木板,唯独把郁棠颈部以上漏在外头。

方瓷看了看大小,又看了看郁棠,低声问道:“郡主觉得还好吗?”

此刻是干蒸,是为了给郁棠暖身,等会便要关上门窗,拆掉药桶上覆盖的木板,由方瓷来施针。

郁棠感受了一下,道:“尚可。”

方瓷点点头,在郁棠下颌处垫了一层薄薄的帕子,说道:“等会儿定会越来越热,郡主要忍忍,第一滴汗落下时,便可施针了。”

郁棠深吸了一口气,应了方瓷。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她多年来寒症顽固,少有出汗的时候,更别说是滴落的那种汗水,她实在是有些担忧。

方瓷仿佛明白郁棠在想什么,在旁看着火,又轻声同郁棠聊天:“郡主别怕,方才给郡主擦了身,便有风见草的汁液,是有助郡主出汗的。若是郡主困了,也可小憩一会儿,左右时间不会很快。”

郁棠听着方瓷说话已经与从前的怯懦大不相同,心中多少有点宽慰,又想着屠大夫和鹤山这几日都跟她夸赞了方瓷的医术进步很快,的确是有天赋,便问方瓷道:“方瓷,你愿意留在屠大夫身边学习医术吗?”

方瓷原本还在看着药效的蒸发,听到郁棠的话,心中陡然一惊,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看向郁棠:“郡主……”

郁棠见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样子,便解释道:“我听屠大夫和鹤山说你很是不错,便问问你。”

“郡主不想要方瓷了吗?”方瓷好像还是没有明白郁棠的意思,此刻神色都有些低迷。

郁棠皱了皱眉,有些无奈:“我只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留在屠大夫身边学医,若有一技之长也可谋生。”

“不!”方瓷立刻拒绝道:“奴婢的命是郡主救的,母亲是郡主帮忙下葬,此等恩情方瓷此生难报,只想留在郡主身边,哪儿都不想去,请郡主别不要方瓷。”

方瓷倔强地站着,她原本想跪下磕头,可想起来她家郡主并不喜欢她磕头这个习惯,便是咬牙忍住了,站得笔直,愣是叫郁棠看出一身犟劲儿来。

郁棠可算是明白了,感情她以为自己不要她了,这可真是个傻丫头啊……

“可别哭,我如今也没法子帮你擦眼泪的。”郁棠忍不住摇头,身上已经开始微微发热:“不过是叫你学医,又不是不让你回来,怎么就这么大反应了。”

方瓷一愣,才明白过来郁棠的意思,她刚刚好像会错意了以为郡主不要她在身边伺候……诶!

见方瓷神情,郁棠知道她算是缓过神来,继续道:“跟在我身边就跟在我身边吧,把医术学得精湛些,也别浪费了自个儿的能力。”

郁棠心中实则也有一杆秤,奉月武艺高强,燕云过目不忘,两人各有所长。方瓷若是有一手医术,不说别的,对她自己而言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要学会抓住机会,这就是郁棠对方瓷的选择。

方瓷确定了不是郡主不要她,这会儿就很是认真地应了郁棠的话。

郁棠想了想,便让方瓷先跟着屠大夫学个半年的医,不用特别高深,日常一些得用的便是,等到来年春末夏初她快要出嫁的时候,再回来身边,两不耽误。

方瓷起初也不太愿意,可转念一想,郡主此次拔毒之后仍需好生调养,若是她得用,便不会再出现那日那般惊心动魄的吓人场面,她也能顶上几分…如此一来,方瓷便果断地答应了郁棠。

两人说话间,时间便过去了不少。屠大夫在外头点香瞧着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里头也应该在施针了。

在风见草和药桶的作用之下,约莫是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郁棠很快便出了汗。方瓷看准了时间,便拆了木盖,一瞬间药味四溢。

“郡主,我先帮你施针,会有些疼,还请郡主千万忍一忍。”方瓷很快摆好了银针,郁棠也深吸了一口气,让方瓷行针。

可郁棠等了好一会儿,方瓷却迟迟未曾下针,她便疑惑唤她:“方瓷?怎么了?”

方瓷看着手中的银针竟有些发抖起来,她知道这一次拔毒至关重要,最为凶险的就是拔毒的第一步。即便是跟着屠大夫学了大半个月,只学这一套行针之法,她学得炉火纯青,此刻还是会害怕。

怕她失手,郡主还要忍受那种寒冰刺骨之痛!

郁棠没听见方瓷回话,便转回身看她,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拍了拍,道:“方瓷?”

方瓷猛地回神,惊出一身冷汗,她惊魂未定地看向郁棠,眸子里透出了害怕。

郁棠见状,疑心她是因为自己才失态,便抬起她的小脸,眸子锁定她:“害怕了?”

面对郁棠直白的眼神,方瓷心中猛然漏了一拍,心中所惧被她说穿,顿时觉得有些无处遁形。

“若你怕,便让屠大夫来。”郁棠毫不犹豫:“行医不分男女,何况是救命。若你不行,便不要耽误时间。”

方瓷第一次听到郁棠这样果决的话,她的话里很直白,并无他意,甚至连一丝责怪都没有。可就是因为一丝责怪都没有,反而让方瓷心中更加愧疚:所有人都在等着郡主痊愈,她既承担了这个责任,又怎么能临阵退缩?她分明学的很好!

“不,我行。”

方瓷放下银针,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又拿起了银针,深吸了一口气,镇定道:“郡主转过身去,我这就要行针了。”

郁棠并未多看她一眼,只静静地转过身去,方瓷褪掉郁棠的纱衣,银针准确无比的落在穴位上。这一针下去,激荡了浑身血脉,郁棠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方瓷咬牙,在郁棠背部下了第二针……

屠大夫与里头只有一门之隔,他自然是听到了郁棠责问方瓷的话,他心都快悬起来,好在方瓷到底是个聪明的人,能及时调整她的心态。否则的话,他亲自去隔着纱衣行针,即便是可以,效果也不如方瓷去做来得好。

……

长公主并陆黎等人都在药房外头等着,也是快到寒冬腊月,顾嬷嬷到底是劝着长公主和宋瑶在隔着一条回廊的松香堂去等。这一个长辈一个孕妇的,都娇气得很,自然不能受寒。饶使长公主再不肯,郁旸宋瑶陆黎三个晚辈也是不肯的,长公主也只好跟着宋瑶在松香堂等。

而陆黎却始终站在药房外头,不肯挪动一步。郁旸命人搬了火盆来,两人都守在药房门口。

……

一共是二十三针,在行针到第十针的时候,郁棠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口翻涌不已,但她常年忍耐,这点痛楚,她还不用咬牙忍。但行针到第十八针时,郁棠再忍不住心口那股血涌之意,倏地吐了一口血来!

方瓷一惊,连忙对着外头屠大夫道:“师父,郡主吐血了!”

“探脉如何?血气是否通畅?”屠大夫立刻贴紧了门:“郡主何处不适?”

方瓷努力沉下心给郁棠探脉,血气通畅,却心跳过缓,她皱了皱眉,轻声询问郁棠如何。

郁棠虽吐了一口血,却并未觉得疲乏,倒好像是把自己的淤堵之气都吐了出来,她轻轻摇头:“仿佛如同吐了一口淤气,微微头晕。”

gu903();方瓷同屠大夫说,屠大夫询问郁棠可否坚持继续行针,郁棠点头,方瓷便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下第十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