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睡觉,木川靠着盥洗室的门板睡着了。
然后就做了个无比混乱的梦。
梦的开始总是好的,大家簇拥着她,七嘴八舌地和她笑闹。从山脚到山顶,吹拂在脸上的微风中时不时地还夹杂着浓烈的青草芳香和阵阵海潮的味道。
千穗骑着自行车绕过山丘,后座是她,两人在聊怪谈故事,聊瓶长,聊诗集,聊《月光曲》。
对方轻声地哼起一首歌的调子。木川安静地侧耳倾听,海风的气味很好闻,一片晴空,前方等着她们的,是无限延展的海岸线。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光景了。
杀人,杀过,去死,死去,毫无所谓的说出这些话,宛若过家家,随意经手生命的营当。
接着她渐渐离开眼前的现实。不,离开的表达不太准确——是淡出。没有轮廓的少女,如霞如雾一样,开始扩散。
抛弃解刨欺凌侮辱家暴自杀恶意歧视误会疼痛抱怨推卸遗忘失望悔恨卑劣自负嫉妒不公恐惧神经质歇斯底里……感情的碎片一下子被拉扯出来,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瞬间渗入大脑,像是一只利箭,穿透了她的身体。
于是梦境的中途就开始荒腔走板,出现数不清的魑魅魍魉,还有各色的人脸。
有一人慢慢抬起头看着她。
哀伤的眼神。
或者说孩子的眼神。
“帝人。”
银色的眼睛。
是布莱辛。
如垃圾一样浮上来的名字。
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