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就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妖精,由张牙舞爪变慈悲温和,只需要柳枝沾了春露,是为点拨。
卓年生日过后,柏克恭进了文海平的书店“帮忙”。
“卓年,你热不热?”
柏克恭这天穿了一件蓝色衬衫,衬衫只扣了中间两个扣子,领口露出内里的白T,懒散撑着头,窝在收银台后的沙发里,单手敲几下电脑键盘,盯着屏幕上的物理实验数据。
卓年端坐在钢琴前,练习《城里的月光》的前奏,听见他讲话,回过头应声:“不热。”
说完,她才继续练习,礼貌又端正。
柏克恭体热,把领口又敞开了点,整个人落拓不羁,又带着丝出入正式场合的板正规训。
墙上的电风扇对着他吹,但扇叶不动,只有头在摆。
柏克恭无语地瞧向这“情怀”,觉得文海平真是会过日子——上万的钢琴说买就买,吆喝着“回收旧家电”的三轮车一天从门口路过八百回,都不知道把这堆废铁拆了送人家。
那天聚餐结束,他和文海平在厨房洗碗。
听见客厅里谷幺秀和大家聊天:“我邻居阿哥,酱油瓶子倒了不知道扶!他离了我不行,不是我离了他不行!大家清楚这点!”
他和文海平不止是师生前后辈关系,还有共同洗碗的情谊在,关系不可同日而语。
“酱油瓶子倒了不知道扶?”柏克恭刷好一个盘子。
“酱油瓶子又不是我爱人,我操什么心?”文海平眼里只有谷幺秀,是笑着回答的。
还真是没错。
胡同里人情味儿十足,对门是一家民居,三两个老人坐在院子里下象棋。家门敞着,里屋大声放着登顶拿冰箱的闯关节目。
这家人姓孙,孙子辈的孙小胖在抢遥控器:“姥姥!说好了给我看动画片的!”
姥姥无视他的赖叽,边摘菜,边推搡他:“你去外屋地,找你爷爷玩去!不然就去对门书店,让你卓年姐给你挑两本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