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笑,语气舒缓:“所有人都想利益最大化,如果可以,我想山城就是山城。”
倾盆大雨再次落下,仿佛这个世界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嘲笑少年人的想法如此幼稚可笑。
大抵只有过着最优渥生活的上位者才能说出这般何不食肉糜的天真言语,他们的生活是无数下位者血肉白骨堆积粉饰的鲜亮,于是他们永远见不到肮脏污秽的背面。
这个世界就如同天平不对等的两端,一方高高在上得益于另一方跌落泥地。
“现在是山城不想当山城。”陈就里垂下眼,收敛起所有情绪。
修长的指尖停在了她的眼睑不过几毫米的距离,张景轩收回手,问:“上夜有谁愿意让山城活下去呢?是你?还是我?”
轻声的叹息又好似千斤重,张景轩看着陈就里的影子,半边没有显现,隐藏在黑暗中。
两人如同被工匠专门打造在此地的雕塑般一动不动,良久,张景轩才开口:“你很心软,轻易交付信任。”
他抬起陈就里的头逼迫彼此对视,“可上夜从来都没有信任,就里,你该明白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自然界的法则,信任就是掺了毒的甜腻蛋糕,总有一天你会因为食用过多而毒发身亡。”
“张景轩,”陈就里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不是爱意的心动,而是被毒蛇缠上的阴冷感环绕导致肾上腺素陡然飙升的杰作。她定定盯着张景轩,少年还是一成不变的清贵俊雅,仿佛那般危险的气息无关于他,“你越界了。”
少年愣了下,笑容一成不变,“既然你的信任如此空泛,那下次见面,不妨分点信任给我……”
高大的身影在雨帘中缓慢消散,依稀可见他在雨幕中留下的脚印。恍惚间陈就里被拉入光怪陆离的回忆空间,过去的一幕在脑海开始放映。
刚考进郁槐的陈就里是没有朋友的,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在某天经过校门口槐树时却改变了这种境况,她看到了一只缩在树丛里奄奄一息的猫。
热闹的声响在旁边此起彼伏,陈就里看看看一旁被众星捧月着的张景轩,又看了看孤苦无依的小猫。一边冷清到落针可闻,一边热情到无法隔绝,对比残忍又鲜明,她一下想到了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动恻隐之心,也是最后一次。囫囵吞枣了一天也没把课业听入脑,在一结束课程后就跑出来找那只猫。
小猫的位置没有半点变化,陈就里轻柔地抱它去了兽医院,勤勤恳恳照顾了这只小猫一个半月,还取了名字,叫拾暝。意为拾回一条命,其实她不该取名的,取了名,便有了感情上的羁绊。
小猫一开始很瘦弱,医生说它还有点抑郁倾向,陈就里特意在空闲时间就给拾暝拉小提琴听,偶尔还会给它画画,跟它分享一天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