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东西,当年我冒着被天下人嗤笑嫁给他,他竟这般对我!”老太太又气又怒。
眼中不由留下两行浑浊的泪。
“当年他资质不显,族中将庶妹谈给他。”
“可成婚前,庶妹瞧不上他,与戏子私奔。”
“恰逢他资质显露,族中又愧对于他。便将我一个嫡女,替了庶女的嫁。”
“我是楼家教养出来的嫡女,身负重任,族中要我识大体,要我不拘过往。当初庶妹逃婚急,三日后就是大婚。我连喜服,都来不及新做。穿着不合身的喜服,嫁了他为妻!”
“这些年,我虽不曾提什么,可心底却介意了一辈子。”
“临老,他都要给我添堵!”老太太似是心中堵着一口浊气,此刻对着三岁孩童哭诉。
“一只脚都进了棺材,儿孙满堂,我还在介意此事?你说,我是不是可笑?”老太太捏着手绢,连哭声都压抑着,深怕被门外的丫鬟奴仆听见。
“我啊,总要顾忌着儿孙的脸面。”她哭完,又低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愁容。
“男人要征战天下,总觉得这些是鸡毛蒜皮小事,可我这心里,怎么总过不去呢?”
“当年将就着穿嫁衣,将就着成婚,将就着将就着,就是一辈子。”老太太声音低落,原以为眼不见为净,却不想老爷子寿辰,竟在寿宴上看见那群人。
庶妹头发花白,苍老迟暮,她一眼就认出对方。
她带着儿子儿媳,子孙前来赴宴。
她儿子,竟靠着桑家做事!替桑家管理着乡下庄子,自己竟从不知晓!
那一瞬间,她突然不想再忍。
不想忍到棺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