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依旧保持沉默,全生被沮丧湮没浓浓的失望席卷而来,放在桌下的双手拼命掐着手心,哽着嗓子说:
“那我去找大勇哥了,出来太久他该着急了……”
话音未落,却被颜溪扔来的话给震呆了。
“全生,你晓得二姐为何不愿同你相认?”
颜溪思前想后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决定向全生承认身份,既然是赌博,必定有赢有输,无论赢输结果她都已做好意准备。
“颜二哥,你真是二姐!”
脑子空白一片的全生终于明白了颜溪说的什么意思,激动地倾身拽着她袖头兴奋地发问。
颜溪抿嘴浅浅一笑,颔首示意,并不急于催促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
“我就猜你是我二姐……”全生喃喃低语一声,“那为何……”
待张口去问颜溪因何原因不愿跟他们相认时,方后知后觉想起她适才的问题。
颜溪自然看出其心中所想,便笑着反问:“你道如何?”
全生闻听其问,青涩的尚未张开的面庞兴奋喜悦渐渐消失,随之露出愧色,不敢与之对视,低首轻声回答道:
“是因爹娘为救全生,把二姐卖了换钱,。二姐,对不起,都怨我害你受那么多苦。”
颜溪长叹一口气,将早已润色好的说辞缓缓道出:
“当时你病得厉害,咱家逃难到不久没银钱为你看病抓药,二姐心头纵使再埋怨爹娘,但从来未后悔换钱救三弟你……”
说得口干舌燥,她停下来抿嘴茶水,余光扫眼全生,见他凝神听得认真,嘴角情不自禁翘起,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茬道:
“侯府抄家后,我在狱中生了大病,没过几日便被拘到官牙发卖……最后昏死在雪地上,幸亏被一个好心人相救,才把我从黄泉路上拽回来……”
全生听颜溪讲述自己在侯府以及狱中受到的种种苦难,难受的直捶大腿,他们家虽然家境清寒,但至少食够裹腹衣衫勉强够穿。
他实在想不明白,二姐明明为家里受那么多苦,为何爹娘仍如此苛待,甚至在侯府获罪出事时,都不愿花钱去狱中打听她的消息。
把要说的话,颜溪注视着指节握得泛白的全生,语气低沉伤感道:
“全生,该说的二姐全无保留告诉了你,你若想我被爹娘再次卖掉换钱,那回去便告诉他们,今儿遇到了我,我亲口承认是你二姐。”
“二姐,爹娘不会再卖掉你,我也不许他们那般做!”全生立即应道。
“呵呵……你年岁太小,有许多事情根本不明白。”颜溪摇摇头苦笑。
“二姐现今奴籍未销,爹娘可愿意为我出百余贯钱赎身?我虽未进学堂,但也知读书不易。你自己琢磨回家后二姐的处境。”
全生被颜溪句句实话激得面色发烫,是啊,爹娘平常出口都是抱怨二姐贴补家里少,倘若真回了家,日子必定不好过。
大姐每次从他们家走,都是面带愁容,近两个月回来的次数都少了。
想明白后,全生神色坚定一脸郑重地向颜溪承诺道:
“二姐,全生答应你,除非有朝一日我出人头地了,能说服爹娘待二姐好,否则绝不透漏你音讯!”
颜溪被他一席话惊住,心说没想到颜氏夫妇那种人竟有个三观端正的好儿子。
不管怎么说,这场赌博她的胜算率已大大超出百分之五十,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于是漾起微笑,真诚地对全生说:“谢谢你,全生!”
看他欲言又止,疑惑问:“怎么了,有什么话直管跟二姐言明。”
“以后我能否跟二姐再见面?”全生目含希冀轻声问。
“嗯……你每月学堂里可有休沐日?”颜溪稍稍迟疑,问全生。
“有!每旬夫子让我们歇息一日。”全生眸子一亮,忙回说。
“这样吧,每月二旬末,咱们在东水门仓桥后街的三茗书肆中见面。若等不到我,你就在里面阅书,掌柜人很好无需不好意思,里头的手抄本便宜,若买书册,可以在那里买。”
那书肆规模比较大,且掌柜伙计待人比较和善,颜溪逛过多次,除粗略了解历史外多数是看有关中医和汤饮之类的书籍。
她做买卖时间确定不了,对于全生来说,相约于书肆碰面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二姐,你懂得东西真多,难怪大勇哥总夸赞你!”心愿获得满足,全生脸上的笑都没停过。
提起大勇,猛然想起自己告诉他肚子痛去如厕了,站在时间过去那么久,岂不是要急疯了。
狠拍下额头,忙对颜溪说:
“二姐,大勇哥不晓得我来找你,他正外面等着我呢,得赶紧走了。”
被全生忽然动作吓了一跳,以为这孩子又怎么了,经其提醒记起自己还得去钱庄看相扑的结果或今儿运气好中一百文钱。
“那你赶紧去吧,估摸大勇要急死了,见了面向人家陪个不是。”颜溪叮嘱说。
“对了,今儿这事也不可让大勇晓得,还有咱们书肆见面之事。”
全生乖巧的点点头,“二姐,依照夫子往年惯例,到二月才有休沐日。”
他本意想说,要不将相见时间改成每月上旬末,可颜溪已先其出口。
“行,恰好月底我有些忙。”
全生离开后,颜溪才付了糕点茶水钱心急火燎赶往相扑场地,那里还有自己押的二十文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