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就是问题所在吧。
倘若对面的鞑子还没有完全撤离,在这些士兵们割首级的时候来一波冲锋,那……
李元庆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没有得意,也没有刻意劝阻陈忠和张盘。
事实上,虽然此时士兵们在李元庆的高压之下,勉强克制住了去割首级的冲动,但心底里,恐怕也有很多不以为然。
这种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虽然有了一丁点的团队意识,但面对个人利益的诱惑时,难免不会心生杂念。
这主要还是明军奖励机制的问题。
而通过今天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却也让李元庆明了,军中的改革,已经刻不容缓。
操练、军纪是基本,但人情、抚慰,或者说,给士兵们一条敞开的向上道路,才是维持并发展的最关键要素。
前路依旧漫漫而长远啊。
张盘和陈忠发泄够了,三部的营地中,气氛也渐渐开始变得肃杀起来。
这才是军营应该有的气氛,而不是自由、散漫。
晚上,又是大锅炖马肉。
将士们吃饱喝足,天气也不错,今天的事情,便成了他们最大的谈资。
李元庆和陈忠、张盘三人,则在一个新搭建起来的大窝棚里,总结此战。
经过今天一整天的休整,各方面事务渐渐恢复了正规,对面的那些鞑子首级和战马尸体,也被收拢到了营地这边。
接连几天的鏖战,陈忠这边战兵阵亡了300多,辅兵400多,张盘要更惨,战兵损失了700多,辅兵接近800,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李元庆这边稍微好一些,战兵伤亡了近300人,辅兵不到100。
主要是李元庆后来参战,辅兵没有深入到一线,大部分损伤,都是正面迎敌时充当肉盾的长枪兵阵亡。
还有风暴,也给三部带来了20几人的伤亡。
至于船只的损伤,最起码也得几万两银子没了。
但收获却并不是没有,三部都获得了不少今年的新麦,张盘最多,得有个几十万斤,大部分都被运回了旅顺,陈忠也得有个20多万斤,李元庆这边最少,也有个十万斤出头。
扣除掉在复州城下烧毁的,三部撑过今年,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接连几战,三部差不多得到了五六百匹战马的尸体,这些马肉,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还有各种兵刃、帐篷、铠甲之类,也能值个几万两。
最关键的鞑子首级,李元庆手里现在有400多,张盘和陈忠各有个百来级,加之对面山坡上的200多级,三部合起来,接近900级鞑子首级。
这其中,真奴大概有600多级,汉军旗300,绝对可以说是大胜了。
张盘道:“元庆,此战,你出力最多。这样,这200级鞑子首级,你拿100,我跟老陈一人50,此战,咱们也不算亏。”
陈忠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李元庆却一笑,“两位哥哥,此战你我兄弟并肩作战,又何分你我?这样,咱们一共有900多级首级,就平分了吧。每人200级真奴,100级汉军旗。往上报功,也好计算。”
陈忠和张盘都是大惊,张盘忙道:“元庆,这,这,你这不是吃大亏了?不行,不行。哥哥已经受了你的大恩,怎的还能这般占你的便宜?你这是要哥哥以后没脸做人啊。不行,我不同意。”
陈忠也道:“元庆,你的心意,哥哥心领了。但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李元庆一笑,“两位哥哥别着急啊。此战虽然咱们算是胜了,但各部损伤都不小,实际好处,咱们也没有得到多少。还是按我说的办。这样,不论是毛帅还是朝廷方面,咱们都好交代。”
张盘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一拍脑门子,眼泪都差点要涌出来。
这是李元庆帮他担责任,怕他因为冒进,遭受到朝廷和毛文龙的惩罚啊。
这一来,三部共进退,就算是朝廷,也不能责备什么,毕竟,三部最后打了胜仗。
而毛文龙那边,只要能让朝廷有台阶下,自然也不会难为三个心腹爱将了。
陈忠点点头,“老张,元庆说的,其实最稳妥。”
“元庆,老陈,你们,你们……”张盘嘴唇哆嗦几下,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你要想谢我,呵呵,这也不难。准备几坛子好酒,再多准备点好菜,咱们哥仨,喝个痛快。不带耍赖的。”
陈忠不由大笑,“就这么办。就让老张出点血。咱们狠狠吃他一顿。”
张盘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好,好。不就是一顿酒嘛。老子还能怕了你们俩?”
三人都是哈哈大笑。
分完了功,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三人又商议起今后的计划。
李元庆仔细为两人分析,按照当初毛文龙的命令,是要三人拉扯、牵动后金军在辽南的防线,此时,三部完成的虽然不是太精彩,过程也不是太畅快,但勉强也算是完成了毛文龙的任务。
此时,正进入了风暴季,天气极为恶劣,这般状态下,想要再有什么大动作,也不太现实。
而三部在正面的打击,加之风暴的帮忙,镶红旗和正蓝旗这十几个牛录,损失必然不小,一旦莽古尔泰和岳托的主力赶至,这口气,他们恐怕很难咽下去。
李元庆和陈忠在长生岛和广鹿岛,有大海间隔,倒还没有什么,但张盘的旅顺这边,恐怕要遭到直接的报复啊。
听完李元庆的分析,张盘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不用担心。旅顺那边,防卫早已经不同与往日。老子就怕莽古尔泰和岳托不来!只要他们敢来,老子必然要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