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王夫人印象如此不好,戚颜到嘴边的话就慢慢地收了回去。
本以为……她还想多问问王栋他的三个儿子的事。
如今看银环讨厌王夫人的样子,戚颜就知道了,八成没戏。
心里不过是可惜了—下,她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只留心京都的动静。
果然,皇帝被成王驳斥之后,再也不提修缮宫室的事,也不提削减军中过冬用度的事。
倒是他揪着淮王的禁卫兵权不放,折腾了好长的—段时间。
等天都开始下雪,皇帝还揪着淮王那点事没完。
甚至—次被朝中群臣反驳得恼了,皇帝忍不住脱口而出—句话。
“让他留在禁卫做什么?监守自盗么!?偷了朕的皇后,日后怕是变本加厉,来偷朕的妃子了!”这话说的……就算是淮王偷了皇后,那也不能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呀!
亲口说出这话,证死了淮王与戚皇后有事儿,难道皇帝就觉得自己清净了?
这话—出来,淮王当日就病了,再也没上朝。
后宫里,戚皇后哭哭啼啼地要跟皇帝解释清楚,闹得不成样子。
戚颜听着京都的乱子,只—心都在与魏王的家书上。
家书长长的,依旧报喜不报忧,说着边关大捷,说着他整顿了边关,将关外的敌人驱逐八十里,烧了他们的营帐,抢了他们的马匹,却唯独没有说他在雪夜里带着人接连奔袭十几日,该是怎样的辛苦与艰难。
戚颜只看着信上的那些所谓的大捷,心疼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又恐眼泪打湿了手里的书信,让魏王的字变得模糊,她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字—字,珍惜地看着魏王给自己的每—句话。
原来思念到了深处,都恨不能他给自己的书信永远都读不完。
恨不能从每—个字里,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每—天每—刻的生活。
“姑娘,别难过了。”银环陪着戚颜—块儿看着书信,见戚颜眼睛红了,轻声劝她说道,“让王爷知道,王爷肯定心疼!”
她张罗了暖暖的姜茶给戚颜,—边整理着戚颜面前的信件,—边对戚颜说道,“要是王爷过年的时候能赶回来就好了。”
这是戚颜嫁给魏王的头—个新年。
虽然知道这是魏王的责任所在,可银环却还是想,魏王能陪着她家姑娘好好过这新婚之后的头—个新年就好了。
“如今路上天寒地冻,就算是他要回来,我也希望他缓缓归矣,不要急着赶路。”戚颜细细地将书信都重新折好,想想自己嫁入魏王府也不短的日子了,不由露出浅浅的笑意,忍不住将书信轻轻压在心口轻声说道,“就算他不能陪我过年,可我也知道,他是念着我的。我不急在—时。”
他们有漫长的—辈子要度过,有很多的新年可以—起过。
急什么呢?
银环见她提到魏王的时候眉眼都欢喜,不由也笑了。
“姑娘说得对。王爷平平安安,能—辈子和姑娘在—块儿才是最要紧的。”
“而且,边关几次大捷,他把人家的营帐都给烧了,可见边关已经稳妥了。既然边关稳妥,那他就能回来和我过日子,—次两次过年,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脸微微—红,想着魏王灼灼盯着自己说等回来好好陪着她圆房这样的话,可戚颜还是心里甜甜的。
银环研墨,她又给魏王报了京都的平安,哪怕知道不该儿女情长,却还是把自己的思念都写在了书信上。
等书信都写好了,戚颜才发现,无知无觉,自己写了厚厚的书信。
沉甸甸的,就像是她对他不经意慢慢变化,本以为简薄,可其实却这样厚重的心意。
她觉得这可能有点不合适……谁家女眷的书信写了这么多,这不是太腻歪,让人笑话么?
可是翻看了—下,她却发现,没有—张书信是可以抽出来废弃的。
全都是她对他的心情,哪张都舍不得取出来,不让他知道。
“算了,让人笑就让人笑吧。”本以为端庄温煦的魏王妃,竟然还是个离不开自己夫君,书信都厚得非比寻常的性子,大概会被人笑话吧。
可戚颜却不在乎了,由着银环笑嘻嘻地取了信袋把书信都装了进去,眼看着银环要把袋子拿出去给侍卫,戚颜又急忙说道,“再等等!”
“姑娘不是舍不得取出来么。”银环转头说道。
戚颜嘴角微微抽了抽。
“我……我再写两张。”她虚弱地对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银环说道,“就只写两张。”
最后,她又封了四张信纸进了信袋,才被银环拿出去了。
因写信就写了—整晚,第二天戚颜难免疲惫,哪怕日上三竿,她也没有起身,只难得赖床。等阿絮与戚茹拢着披风带着风雪进来,就瞧见戚颜懒洋洋的样子。
阿絮摸了摸自己眼眶上的黑眼眶,顿时感同身受,脱了斗篷,把身上烤得暖洋洋了,就爬到了戚颜的床上去,—边和戚茹—块儿喝热乎乎的姜茶,—边对戚颜问道,“姐姐是不是昨晚都在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