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夫妻到了成王府,成王府里已经亮如白昼。
成王大马金刀地坐在雪天的院子里,一旁戚恪正给他披上一件厚重的黑色大氅。
待见到魏王夫妻进来,戚恪便笑了笑,迎他们过来。
等夫妻二人到了成王的面前,成王微微抬眼,看着他问道,“你想怎么办?”
他直截了当,魏王也不委婉,平静地说道,“宫中有些异动,且虽然禁卫人心各异,可难保有些风险。我想调遣京都防卫守备,随我一同进宫看看清楚。”
“你不怕陛下并未有危险,是有人陷害你,所谓宫中出了事其实是个陷阱,是想要哄骗你,令你调动兵力,反手告你一个图谋不轨?”
“若当真是陷阱,索性我就要一不做二不休了。”魏王冷静地说道。
这话令人哗然。
这不是明摆着哪怕宫里没事,魏王也要在今天让宫里变得有事么?
这么直率,连成王的有些受不了了。
这是魏王明晃晃地告诉他,他等不得了,今天就要帮皇位换个主人。
“你真是直接。”
“阿颜说,王叔是真心疼爱我。”魏王厚着脸皮说这话,哪怕是这样紧张的气氛都把戚恪给刺激得浑身鸡皮疙瘩。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都很内敛的姐夫说着这样肉麻的话,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还在继续说道,“我对王叔也是一片真心。真心相待,我不想隐瞒王叔。”
成王半晌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被魏王这话恶心的,还是有什么感触。
“先皇在世时时常与我说,你是个狼崽子。”成王微微抬头,轻轻地说道。
魏王在他提到先皇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可他却还说过一句话。狼崽子如果能压住群狼,其实也未必不好。”
这话又是何意?
魏王微微皱眉。
成王却已经平静地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垂了垂眼睛轻声说道,“反正早晚都是你的。”
皇帝身体不行,魏王的野心按捺不住是早晚的事。
既然眼下宫里就出了事,那也算是魏王的天赐良机。
成王懒得再去阻拦,只顿了顿,缓缓地说道,“如果陛下还活着……”
“我不会和只剩下一口气的人计较。”魏王干脆地说道。
“还有,淮王虽然蠢,又谋逆,可今日来我王府报信的禁卫首领只求能保住他的性命,保全淮王府的血脉。”
就和欢嫔卖了戚贵妃,只为了保全公主。
瞧着淮王犯蠢,那些禁卫恐他蠢到把淮王府的血脉给断绝,因此卖了他,却求成王保住淮王的性命。
至少,他们忠心半生的先淮王的血脉能延续下来。
哪怕会被夺爵,被圈禁,被废为庶人,可至少血脉不断,他们日后总还能继续保护他。
“我留他一条性命。不过也只留他性命。”
至于日后被废黜王爵,做了庶人,一无所有,失去尊贵,能不能让心高气傲的淮王受得了,活得下去,那魏王不管。
“我信你的心胸。”成王平静地说道。
他默认了魏王想要做什么。
更何况,宫里如果真的出事,魏王去解救皇帝,还算得上是忠臣。
无可厚非。
他甚至当魏王召集了京都各处守备,命人清点人手的时候,也沉默地坐在魏王的身边,仿佛所有的决定都是他默许。
若说魏王还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图谋不轨,可成王忠心朝中几十年,自然更令人信服。
总之,等戚颜被王府侍卫护着到了宫里,竟然是简单的事。
宫中禁卫都没有抵抗,就在淮王目瞪口呆里开了宫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你们!”淮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五花大绑,捆进了戚贵妃的宫里。
戚贵妃也被吓坏了。
她之前还在想象做了太后的风光无限,正志得意满,指着皇帝在骂“你怎么还不咽气!”,万万没有想到,一转眼,宫中就换了天地。
当看到大手压在腰间重剑剑柄上的魏王肃杀而来,护着戚颜走进来,戚贵妃都傻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看起来呆呆的。
“擅闯宫中,携带兵器,你们竟然敢谋反!”
“走开!”哪里还有人把她放在眼里,戚贵妃也不知道被谁一推,推得在地上打滚儿。
戚颜却依旧越过她,携带着风雪走到了床榻之前。
床榻上,是一片狼藉肮脏,涕泪横流,已经虚弱得要透不过气的皇帝。
当看到戚颜,他的眼睛一亮。
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面前这个清丽温柔,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赶来保护他,解救他的女子。
那一刻,皇帝才发现,戚颜对他那么重要。
看到她,他的心里就……
“真是狼狈啊陛下。”就在皇帝的眼里生出明亮的光,却见他眼里,这世上最美好最美好的女子微微一笑,眼神悠然又戏谑,轻声说道,“看见你过得不好,众叛亲离,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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