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青帷暖轿在一处三层小楼前停下。
鲜红灯笼高挂,红底鎏金牌匾上大字龙飞凤舞,这条街上许多铺子已经门可罗雀,缩着衣袖的商家在咬牙营生,唯独这间人声喧嚣,宾客如织,络绎不绝。
薛靖谦掀了轿帘出来,大步走进去。
光顾这铺子的多是女眷,一层摆着琳琅满目的香露瓶子,二三层则是供人歇脚吃茶点听书的,夫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闲聊,此地倒变成了内宅交际的好去处。
薛靖谦走了一圈没瞧见熟悉的人,下了一层欲到后院去看看,自是被人笑着拦下。
“那是咱们家伙计歇息的地儿,公子莫要走错了。”那女伙计笑吟吟的,“公子可是要给心上人挑礼物?咱们家的香露可是远近闻名,小姑娘们最喜欢的。”
铺子里多是年纪不等的女眷或是来采买的下人,倒头一回瞧见这般年纪的俊俏公子哥。
他从善如流地买了几瓶,那女伙计的笑容就更真切些:“天儿冷,公子若想再转转,也可以上楼上吃些茶点,听会儿书。”
“不必了,我想知道,你们东家在何处?”
“咱们家的香露铺子和程氏布行是同一家,东家如今自然是在余杭。”
薛靖谦微微挑眉,想了想:“那你们……掌柜呢?”
“哟,您来的不巧,掌柜的前几日出远门了。似乎,是去拜祭族人了……”
上了轿子,薛靖谦淡淡地吩咐:“到驿馆去。”
千辛万苦地找到此处,不想人竟然不在,原打算好用暖轿接她,如今又得换上马车,长途跋涉了。
但这一趟不算白来,起码,那女伙计描述的掌柜的相貌,和程柔嘉能对上□□分。
她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往西走,庐州府是必经之地。
大雪封了山路,程柔嘉一行人在一处客栈暂且安顿下来。
人高的戏台座南朝北,两面屏墙上填漆绘着栩栩如生的牡丹,程柔嘉被阿舟叫下来,在前排落座听戏。
是郎才女貌两厢情愿的戏码,程柔嘉听了一阵,觉得乏味,台下人却都津津有味地不时叫好打赏,她笑了笑,步子放轻,走了出去。
延绵不断的鹅毛大雪,四径白皑皑的一片,纵然在城东,却也有种置身于山谷的错觉。
有人影从远处走来,几十步的脚程,却渐渐地就落成了半个雪人,程柔嘉有些好笑,饶有兴致地倚门看着,待人走近了,瞧清楚他的相貌,不由大吃一惊,疑心是幻觉,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薛靖谦却笑了起来。
前边出城的山路被大雪封了,算着时日,在不急着赶路的情况下,她应该也没来得及出城。他原想着在庐州府挨个客栈的找,却不曾想运气这么好,正巧就将马车停到了她在的地方。
“我都要被冻僵了,不请我喝一杯热茶吗?”
程柔嘉看他一眼,神色已恢复镇定:“这客栈客房有的是,将军一句吩咐,自有小二为您鞍前马后。”
她是借着嘉南郡主的毒计假死到了金陵,本就是见招拆招,其间有多少纰漏,她并未去细想——嘉南郡主既然有这样的狠心,自然会将这些错漏一一补上,好让薛靖谦死心。
不曾想,他竟然这样快地找到了这里。
他为什么要找她?
明明有心上人,明明将她视作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又何苦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她眼睛微微泛酸,却并不惧他——她手里拿着皇后的懿旨,他向来是个忠心的臣子,不会硬来。
“你那里可有干净的换洗衣物?瞧我这一身……”
程柔嘉斜睨了他一眼。
这人磨磨蹭蹭的,难不成还要让她像在侯府一样,悉心伺候他不成?
“民女云英未嫁,怎会有男人的衣物?”
薛靖谦眼里的笑意却浓了些。
那他就放心了。
躲总归是躲不掉的,程柔嘉也没心思余生同他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她另要了一碟子茶点,坐在窗边,不疾不徐地一边吃一边欣赏外头的雪景。
薛靖谦简短地更衣沐浴后,下楼便瞧见了这一副画面。
方才被雪花半遮眼睛,没来得及仔细瞧她。数月不见,她不再挽着妇人的发髻,一头乌黑的青丝精致地编成细辫,只插了柄镶百宝的桃色梳篦,湖绿的裉袄,杏黄的齐胸长裙,不施粉黛的面上气色极佳,一双眼眸灵动而有神,倒真像极了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薛靖谦心头微微发酸。
前段日子,她在侯府,很不称心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天上飘扬的雪白鹅毛,轻声问:“为何要假死逃离我呢?”
程柔嘉抿嘴笑笑:“将军不肯成全我,那我只好去找能成全我的人了。至于假死,倒并非我本愿。”
“阿元,你……”
“将军不要这般叫我。”程柔嘉的目光冷下来,“如今您既然能如愿迎娶心上人了,再不该把旁人视作替代品,如此,也是对郡主不尊重。”
薛靖谦愕然,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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