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消散,后山的天空重归晴空万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对于陆鸣巳来说,终究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
有那么一瞬间,陆鸣巳突然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努力地构建了这样一个叫他安心的家,将那个温柔却又脆弱的人,牢牢地保护在里面,倾其全力想要保留下这一隅的温暖,然而,危岚却告诉他,是他亲手摧毁了这一切。
所以……是他,做错了么?
陆鸣巳不知道。
从陆鸣巳脸上滑下的那颗血色泪滴,掉在地上,没像一般的泪珠一样撞成破碎的水花,而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好像落地就变成了鲜血凝结的玉石。
这颗血泪在地上叮叮咚咚地滚了几圈,最终滚落到了危岚消失的那个位置,轻轻颤动着,像是在挽留着什么。
奇迹发生了。
天空中,原本正在缓缓消散的光雾,骤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飞蛾扑火地投向那颗晶莹的血泪。
陆鸣巳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死气沉沉的眼珠僵硬地转了一下,过了很久,好像才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像是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骤然看到了一个馒头一样,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扑到地面上,捡起了那滴血泪,颤抖着护在了手心里,死灰色的眸子里冒出了一束灼人的火光。
“不,不……还不晚……还来得及……”
他将那颗血泪紧紧贴到胸膛的位置,嘶哑地、翻来覆去地念叨着那几句话……
像是疯了。
最近修真界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所有人都以为会陨落在天人五衰最后一劫的明辉仙君陆鸣巳,居然成功度过了灾劫,成为了数万年来,唯一一个突破了仙尊境界的修士。
修真界一片哗然。
原本以为明辉仙君注定要陨落在这场雷劫之下,各大附属的宗门势力,纷纷在台面底下搞起了小动作,各方合纵连横,还不约而同地给净寰界的修士找麻烦,就为了在陆鸣巳陨落之后,能够与身为仙尊之下第一人的白夏争夺晋升仙尊境的名额。
结果倒好,明辉仙君没死,还成功渡过了九霄不灭劫劫,成为了比仙尊更强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修士。
反正就是惹不起的大能者。
这下,之前搞事的那些大小宗门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不得不想办法面对可能来自净寰界的清算。
有的觉得犯得不是什么大事的,已经开始着急地搜集各种灵物法宝,打算当做礼物送到净寰界——既是贺礼,也是赔礼,希望明辉仙君能够放他们一马。
除了之前违背了明辉仙君定下的规矩的那些人,其他的普通修士,反倒庆幸起明辉仙君成功渡过了天劫,最起码在他的统治下,他们依旧可以过着和之前一样的生活。
而当下最万众瞩目之事,就是庆贺明辉仙君成功渡劫的大典。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净寰界不仅毫无举办庆贺大典的意思,还史无前例地封闭了整个净寰界,禁止任何人进出。
这下,所有人都品出了不对。
明辉仙君成功渡过天劫这件事是无法造假的,不然早就有准备充分的修士冲击仙尊境了,可他明明有了碾压天下的实力,为何会缩在净寰界不出来?
——难道是因为……渡劫的时候受了重伤?
一时间,原本已经太平了的修真界,又一次暗流涌动起来。
净寰界内,数位修士宛如勤劳的工蜂一样,急匆匆地往来于净寰界的藏宝殿和天极殿之间,为殿堂上的主人运送着灵物。
天极殿内,陆鸣巳靠在高台上的玉座之上,捧着一颗血色的泪滴,脸色阴郁,双目赤红,气息十分不稳定,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威压。
他随手从旁边摄来一株绯玉珊瑚,用灵力碾碎,而后将其中最精粹的灵气提炼而出,洒到那一滴血泪四周,可血泪对珊瑚的灵气毫无反应,径自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往外散发着一种极为浅淡的幽香。
绯玉珊瑚也没用,无法抑制血泪里神魂的溃散……
陆鸣巳面无表情地将血泪收了回来,任由那一团珍惜的灵气溢散在空气中,而后又从玉案上摄来了另一颗龟髓元晶,如法炮制,摧毁后用最精粹的部分去孕养那颗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