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皮肤的诅咒师米盖尔往不远处的办公楼看了一眼咒术师站立的区域。
“怎么回事?”他问身边的女性,“他们怎么好像内讧了?有一只熊猫不见了。”
金色短发的女性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把别在领口的耳机凑到嘴边。
“夏油大人,五条悟似乎察觉到了您的计划。”
她背后是一片暗淡的夕阳。距离日落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我就说应该找个替身什么的,离这么远他们也不一定能看清楚。”米盖尔说。
“闭嘴,夏油大人说了,那种拙劣的把戏不如不玩。”女人说道。
“没关系,”耳机里传来了男人温和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些微弱的轰鸣声,“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早就迫不及待了。”
“那就提前开始吧。”耳机里的声音轻巧地说道,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笑意,“让大家,尽情地咒杀吧。”
“开始吧。”和他们遥遥相望的办公楼顶上,五条悟几乎是同一时间开了口。
黑色的帐从天际生成,奇形怪状的诅咒向四处散开,百鬼夜行,开始了。
诅咒师不会顾及普通人群,他们本就以咒杀为乐,之前聚集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夏油杰让他们在这里等待时机。
现在可以自由行动,除了像他一样有特定任务的人,剩下的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看着帐落下来。
——只要有几个人在帐外,咒术师就不能使用帐把战场范围限制在这一片区域,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这“几”个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毕竟咒术师还要顾及普通人的存在,诅咒师杀人天经地义,咒术师杀人就是自取灭亡。
米盖尔漫不经心地想,这多无聊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个戴眼罩的特级,打一场吗?”他扬声说,“你好像是最强的啊,怎么,觉得还是夏油的咒灵操术好用,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帮手吗?”
他的手心因为兴奋和恐惧变得有些潮湿,米盖尔舔了舔嘴唇,握紧了手中的“绳索”——或许称之为“鞭子”会更合适一些。
五条悟冷冷地看着他:“佐助。”他说。
米盖尔睁大了眼睛。
在他前方的道路上,一个诅咒师正迎面而来,奔向帐下降的边缘。五条悟声音还没落下,对方的身后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黑发白衣,手腕和脖颈上缠着暗色的符文,是那个一直站在五条悟身边的人形咒灵!
可他不是还在五条悟身边吗?还是某种术式……
直到暗紫色的电弧在地面亮起,五条悟身后的那个人影才伴随着一声痛呼,扭曲着消失不见。
不是术式,只是单纯速度太快,所以才会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吗……
“面对我的时候还敢走神吗?”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离米盖尔一步之遥的地方响了起来。
如果说话人语气中再多上几分娇嗔,米盖尔说不定真的会以为,对方是不满他中途走神的约会对象。
但他现在只感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下意识以最大速度往一旁跃出,身后的地面瞬间被击碎了一块,然后才看到了对方如雪般洁白发丝下的那双淡色的眼睛。
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平静。仿佛无云的天空。
“我赶时间,所以啊,”五条悟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就赶紧让我解决好了。”
喂,夏油杰,你究竟是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对手啊……
米盖尔举起了诅咒织成的长鞭,心里暗暗叫苦。
这下就算拼了命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更不要说帮你拖时间了。
——
风见裕也从办公室的窗户前警惕地望出去。
从他的角度当然看不到顶层的咒术师,但却能看见对面大楼天台上的一男一女。
“降谷先生,您知道今天是是什么情况吗?”
看起来像是在拍电影,但是拍电影不可能把他们这些人叫过来装普通白领啊。
降谷零把椅子转了一圈,面朝自己身后的风见裕也。
穿了一身西装的男人一下住了嘴。
“……我知道了,安室先生。”
浅金发色、褐色皮肤的年轻男子也穿了一身灰色西装,只不过衬衣领口敞着,多了几分洒脱与随性。
“忘记我们的任务了吗?”化名为安室透的降谷零冷静地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看,不要听,不要问,遵从直觉,保护自己,这样就够了。今天的事件,不是你我可以参与的。”
不只是公安的任务,组织也对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是。”风见裕也应道。
安室透双手撑在座椅扶手上,侧头状似不经意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街道。
那里站了几个穿着蓝得接近黑色的制服的人,有的手里提着武器。再远一点的街上还有一看就和他们不一样的另一个人,手里也拿了什么东西。
比起风见裕也,他知道的内情更多一些。比如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还有一些具有特殊力量的人。
楼下那些人应该就是与公安同级的特殊力量。
只是这两方明明已经看到了对方,却一直没有动手。
他们从下午三点开始就在这栋大楼内伪装成正常的上班族(虽然每个办公室其实只有窗口位置安排了一两个人),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去、阳光也不再明亮,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路上的人突然同时动了。
好像接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穿制服的人四散开来,几下就消失在安室透的视线中。而他唯一能够看到的另一方则脸色一变,朝远处狂奔起来。
等等,刚才那个人是被雷劈了吗?
安室透也顾不上风见裕也和自己的任务了,猛地扑到窗口前,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骗人的吧……”他喃喃地说,“这种人居然就在我们身边吗?”
那个疑似被雷劈了的人躺在地上,半天也没能爬起来,而刚才风见裕也能看到的对面大楼上,一男一女变成了两个男人,个子更高的那个一脚就把另外一人踹飞了出去,自己也跟着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混凝土水泥碎裂的声音夹杂着爆鸣声在不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能听见人类的咒骂与哀鸣,还有仿佛千只鸟儿齐鸣的奇异声音。
“……这真的不是在拍电影吗?”风见裕也干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如果真的是电影就好了。
安室透苦笑了一下,还好外面那些人都在专心打斗,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否则以刚才那两个人展现出的力量,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更不要说风见了。
“隐蔽好。”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通知其他人,务必保护好自己,这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事件。”
“你要去哪里!”
“附近还有居民,万一有人出来了,我总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安室透把西装内侧的枪握在手上,站起来就想往外冲。
楼道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是一声模糊不清的惨叫。
这下,风见裕也也跟着他一起冲出去了。
“骗人的吧。”
这是今天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
安室透的思绪突然游移了一下。
大概是那种“绝对会死”的预感太强烈了,他现在反倒冷静的要命,甚至还能自娱自乐的开个玩笑。
那种怪物居然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吗?
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
远处的同事还有救吗?
手|枪可以杀死这些怪物吗?
他能……活下来吗?
“喂,那边的警察,别开枪啊。”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只至少是二级的,手|枪只会激怒它。”
头上带着黑色毛线帽、穿着圆领蓝黑色卫衣和阔腿裤的小个子把安室透条件反射指向自己的枪按了下去,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他们与那个怪物中间。
“那个人活不了了,带着其他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猪野琢真说,安室透注意到他的发尾很长,在脖子后面到处乱翘。
“我就说不应该在这里留这么多普通人。”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然后一把拉下帽子罩住了整张脸。
“来访瑞兽·一号,獬豸。”
——
帐出现的那一刻,两方人马都迅速动了起来。
猪野琢真想起了五条悟在战术会议上的提议——如果夏油杰真的像他预料的那样从办公楼开始进攻,就优先解决高级诅咒,其次是诅咒师,最后才是低级诅咒。
——那样诅咒师不都跑了吗?如果他们在帐外攻击普通人怎么办?
有人这么问。
——我的式神,能拦住大部分诅咒师,只要争取到把帐放下的机会,我们就不会那么被动。
五条悟说。
他记得当时还有不少人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
现在看来,七海先生说的没错,五条先生在这种时候还是很可靠的。
他也在屋顶,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大部分诅咒师的位置。五条先生的式神快到仿佛真的成了一道雷电,每眨一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对方就会出现在一个新的位置,带起一片紫色的电光。
然后那里的诅咒师就会直接倒在地上,附近的咒术师如果能腾出手来,就可以轻轻松松把他们抓住。
可惜诅咒太多了,他还没抓过诅咒师呢。
猪野琢真收回视线,看到一只诅咒冲向那栋布置了警察的办公楼。
“切,”他啐了一声,“他们到底抓了多少诅咒啊。”
他向那个方向跃了过去,一只鸟形式神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丢到了三层的楼梯口。
“谢啦,”猪野琢真胡乱挥挥手,也不知道那只式神看见了没有,“能少死一个是一个吧。最好一个都别死。”
gu903();他一脚踹开铁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