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最近有些喜怒无常。佐助想。
倒不是说对方原来脾气就好了。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之前这个身高一米九的成年人虽然是一副小孩子脾气,总是喜欢撩拨别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因为心情不错才这样做的。
最近佐助觉得,五条悟每天在旁边晃来晃去招惹他的时候心情时好时坏,坏的频率好像比之前高了不少。
他自认不是一个很擅长揣摩他人情绪的宇智波——从写轮眼上就能看得出来。像鼬哥那种天生善于与他人共情的,眼睛的能力就偏向幻术。像他自己这样的,眼睛的能力就是更直接的攻击型。
宇智波虽然天生都是敏感又偏执的性格,但大部分的敏感都是针对自己的。
被哪个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对方是不是讨厌自己、别人说了一句话就要翻来覆去想上好久,然后不自觉地钻牛角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能用极端手段达成目的。
至于别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反而不是那么敏感。就算是鼬哥和止水,也有脑子掉线的时候。
至少佐助试图揣摩别人在想什么的时候,对面站着的一般都是敌人,他想明白之后那些人基本也都站不起来了。
但五条悟在他面前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还时不时故意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状态,所以他才发现对方情绪波动有点剧烈。
大概就是从几天前开始,这个人就变得有点奇怪。
具体表现大概就是,每次见到他背着网球包(里面其实装的是他的刀),或者从他嘴里听到柳莲二的名字,都会莫名其妙在心里不高兴。
不,比起不高兴,佐助感觉更像是那种混杂着一点迷惑和纠结的不爽。
问五条悟为什么,对方又说不出来什么,每次在旁边东拉西扯,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后来他干脆不问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独占欲发作吧。
佐助顺手把五条悟的手臂推开——他现在好像越来越熟练了,另一只手拿着番茄咬了一口。
完全熟透的番茄外表是漂亮有光泽的红色,一口咬下去,牙齿最先感受到的是光滑而有弹性的外果皮,然后是被包裹着的沙质的果肉,酸甜的种子和其他组织最后才会被嘴唇抿进嘴里。
这种浆果成熟以后汁水充沛,拿着吃很容易就会流的到处都是,把人搞得非常狼狈。
不过佐助很会吃番茄。
只要轻轻咬开一个小口吮吸一下,再小心一点咬里面的果肉,舔掉嘴角多余的汁水,就能吃得干干净净。
“……很会吃番茄嘛,”五条悟轻飘飘地说,眼神在黑发少年淡红的嘴唇上一掠而过,“我也要吃。”
作为一个男孩子,佐助的唇色是不是太红了点儿。他模模糊糊地想,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有些昏昏欲睡。
佐助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番茄递给五条悟,看着他咬了一口,被酸得皱起了眉头,什么想法都抛在脑后了。
“……好酸。”五条悟好不容易才把那口番茄咽下去,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剩下的部分,看起来想把它放回盘子里,或者挤满蜂蜜撒上砂糖再吃。
“不准丢掉。”佐助说。
——
四月是佐助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过得最风平浪静的一个月。
虽然还在祓除诅咒,但他的生活似乎已经步入正轨,大部分时间都像一个普通学生一样上课学习,社团活动也有参加(柳又找了他一次,说服他进入了网球部当个幽灵),认识了班上的同学,收了几十份情书,仿佛又回到了在忍校的时候。
很平淡、很规律,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趣。
但他并不讨厌,反倒觉得有些高兴。
因为他发现,五条悟的咒力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了。
五条悟是个不错的同伴(佐助已经承认这一点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心甘情愿地让对方的咒力一直停留在体内——他自己的查克拉留在对方体内倒没什么问题。
这完全不是双标。
五条悟少了他的查克拉不会有什么影响,也许对佐助的影响反而更大一些。但佐助少了五条悟的咒力,就算最后侥幸没死,大概率也会陷入极端虚弱的状态,连自保可能都是个问题。
他不可能忍得了。
百鬼夜行的时候,五条悟向佐助体内输入的咒力是个不小的数字,相当于他体内四分之三的查克拉。
新年过后,他就开始研究如何使用咒力。
中间夹着祓除咒灵、补课、开学、上课,所以咒力消耗的速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快,直到四月上旬的某天才完全从他体内消失。
佐助还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在上国文课。
戴一副玳瑁眼镜的清瘦中年人在讲台上,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道道淡白的痕迹,发出抑扬顿挫的“哒哒”声。
他前排坐了个脸上长雀斑的男生,头发是淡褐色的自来卷,总是给人一种睡觉压得乱七八糟的感觉。
上国文课的时候也确实喜欢悄悄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一开始,佐助甚至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一样,直到国文老师的粉笔头越过大半个教师,准确地砸到小卷毛的头顶时,他才好像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不知何时只剩下了查克拉。
顺畅自然地在身体内部循环流转,被他收敛到了极致。
也许是因为咒术师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他的咒力也像本人一样不怎么服管。佐助体内还有五条悟咒力的时候,他收敛气息一直差点意思,总是要露出一点痕迹。
而现在,佐助久违的进入了那种气息几近消失的、熟悉的状态。
而且丝毫没有之前的感觉——他觉得就算自此以后他再也不让五条悟的咒力进入体内,造成的后果也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gu903();这也许也是鼬哥所说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