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紧盯着五条悟。
他的手压得很用力,以至于抽出匕首的时候有血涌出来,沾湿了一小块皮肤,顺着垂手的动作流到指尖。
行人有的被伊地知的声音吓了一跳,出现了一点骚动。
五条悟的表情有点奇异,面孔在他们周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像是某种精心制作的cg人物,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有种无机质的感觉。
而束缚里的情绪平静而和缓,像无声流淌的水流,轻而易举包裹住嶙峋的怪石,却不会随意磨平那些锋利曲折的棱角。
他感觉到了——虽然那感觉在迅速流逝,如同掌心捧着的水,指缝渗出的血,不断向下滴落着。
咒术师还没有治疗自己的伤口,血一瞬就浸透了那里的衣服,又被另一个人的手掌挡住了。
原本被握在佐助手中的匕首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在从空中落下时就已经无声地碎成了几块,掉在柏油马路上,滚动了几下,停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他们都感受到,过去一年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的某种纽带正随着不断下坠的咒具迅速消解,匕首残骸砸在地上的那一刻,掌心里的那捧水也漏干了。
佐助的手指更用力了几分。
……
“我已经把解除束缚的方式送到你身边了。”羂索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清水家的那把匕首,还记得吗?”
佐助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手指动了动,绑在上面的匕首就滑到了掌心。
“我曾在游历中去过许多国家,在某个教派中见到了他们供奉的真正的‘钺刀’,”羂索说,“可以斩断一切情感污秽、断灭一切惑障与痴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就像天逆鉾一样,持有者可以斩断束缚——因为束缚说到底是负面情绪的副产品,也是人类的贪欲与惑障,自然会被这种东西斩断。”
“可惜我没能得到真正的钺刀,这个只是个赝品。看到上面的裂纹了吗,大概再有一次或者两次,这个咒具就会承受不住强行解除束缚的代价报废。”
“人真的很容易被影响,我只是随意和五条悟透露过几次家里有把咒具很不错,他之后在挑选的时候就顺着我的想法走了下去,把这把刀送到了你的手里。”
“不过,就算他没有提出要拿走咒具的要求,我也会想办法把这刀给你的。”
佐助对这把匕首背后的故事兴致缺缺,羂索的故事大多真真假假,费尽心思去辨认并没有什么用处:“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解开束缚?”他冷淡地问。
“很简单,”羂索说,“让它穿透你们的心脏,甚至不需要心脏停跳,只要血留在上面,束缚就能解除了。”
“简单?”佐助冷笑一声,匕首在手里挽了个花,收回袖口内,“让我去偷袭一个有无下限的咒术师,还要扎进他的心脏,你觉得这简单吗?”
“佐助君,不要忘记这个咒具的作用,”咒术师用手指绕了绕颈边垂下的一缕黑发,“咒力也是人的情感污秽,无下限挡不住这把匕首的。”
“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先在自己身上试一下,会有变化的。”
“我也可以在你身上试一下,不是吗?”
羂索微微一笑。
“当然也可以,但我不建议,毕竟我用的是夏油杰的身体,血液和咒力都是他的,这个仿品能否触及灵魂还是另一个问题。”
“只有一次机会,请务必把握住。”
……
“足够了,治疗一下。”忍者说,睫毛和额发在晚风里颤动着,“束缚已经解除,再见。”
五条悟的视线在地上那堆金属残骸上一瞥而过,反转术式很快治好了伤口,血也不再流了。
伊地知洁高跑了两步,发现情况好像有点怪异,停在半路,谨慎的观察着这边。
“不要故意这样做,佐助。”咒术师按住了佐助意欲抽离的右手,低头又逼近了他一些,呼吸间还带着点翻涌的血气。
协会的意见很明确,普通人死伤无可避免,特级咒灵出现格外蹊跷,现在无法排除宇智波佐助抓住束缚漏洞、与咒灵和诅咒师串通的可能性,所以他们要求五条悟将佐助交给协会监视,禁止他前往涉谷现场。
五条悟拒绝了,随后直接带着佐助从高专上空长距离瞬移到了涉谷地带——但当时,佐助并没有任何拒绝协会命令的意思,提出的异议甚至还在火上浇油。
——你们不如派几个人跟我去涉谷,就在帐外,解决完咒灵我去扫尾,说不定有好对手呢。
忍者当时笑容不大,却让人忍不住心中发凉。
如果刚才有协会的人在,佐助就成功斩断了自己的一切退路,把自己同五条悟割裂开来,面对协会的处死命令(这绝对会发生);现在他带着佐助用无下限先协会一步赶到现场,佐助就一言不发动了手,还刻意放慢动作让别人看见——否则伊地知怎么可能发现?
但那又为什么会让他发现束缚的事呢?就算佐助不说自己会参加对咒灵的战斗,他只要救人就能帮自己解决大部分问题了。
是啊,为什么呢?
佐助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就算他渐渐赞同五条悟的一些想法,比如缺少同伴确实难以达成目的,但他骨子里还是孤僻又自我的性子。
他不愿意让天元那种家伙的力量完全改变自己承自宇智波一族、承载着鼬力量的查克拉,也不在乎咒灵的身份,这也让他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可以见证当初的想法是否可行的。
——以咒灵的身份。
与咒灵相似的咒力就是天然的伪装,光与暗割裂的越彻底,合作的效果才会越出众。
他会成为咒术界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就像他曾经要做的那样,佐助想,看看现在的这些当权者是否还有活下去的价值、看五条悟挑出来的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看自己的想法能坚持多久,还要看他是否能顶着这样的压力向自己交付信任。
但那些暗示与线索,原本不应该被五条悟知道的。
为什么呢?
“就算只是作为同伴,”咒术师说,居高临下地盯着佐助,“我也希望你更自私一些,没人值得你这么做。”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呼吸相互交融,发丝在晚风中纠缠,佐助右胸的制服外套上也染上了淡淡的铁锈味。
也许是想把那几缕头发分开,佐助挣开了五条悟按着的那只手,顺着他们之间小得可怜的间隙伸到肩上,手指插进发丝,拇指在白发男人的侧脸留下了一道淡红色的印记。
最后那点距离也消失在佐助突然接近的动作里了。
“我是为了自己,”忍者揪住指缝间雪白的头发把人往后拉了一点,舔了下嘴角,另一只手把五条悟的手挡了下来,眼里流露出张扬的笑意,“来试着说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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