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9章 遂营之力(1 / 2)

在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当中,马邑战役的第一日,便随着阴沉下来的天色而告一段落。

对于夜晚,汉匈双方都颇有默契的选择放弃,分别在各自阵营养精蓄锐,为明日的战斗做着准备。

倒也不是说,双方真如春秋时期的君子们一样,莫名其妙讲起了‘战场礼仪’,而是现实因素的考虑。

匈奴作为有史料记载之后,最早出现的草原统一政权,几乎具备了草原游牧民族所有的先天性劣势。

包括攻城能力的不足、政权中央集权程度底下,以及,民众体内各式微量元素的欠缺。

在大约两千年后的满清,西方列强的军舰还没有驶入华夏内陆河流之前,清廷官员听说西方列强准备入侵华夏时,绝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

究其原因,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清廷官员认为:黄发碧眼的西方人,是绝对离不开华夏故土所产出的茶叶的;一旦离了茶叶,西方人就会拉不出奥利给。

为了避免清廷阻断对西方的茶叶供应,西方人必然不敢入侵华夏。

虽然在后世看来,这样的看法十分愚蠢和片面,但正所谓空穴未必无风——清廷官员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显然是有一定的事实依据的。

这里的依据便是:从西汉时期,草原游牧民族开始成为贯彻华夏整个封建王朝的心腹大患之后,茶叶,始终占据着中原‘出口’草原的最大宗外贸货物,且没有之一!

从西汉时期的匈奴,到东汉时期的五胡;从隋唐时期的突厥,到宋明时期的蒙古······

草原游牧民族的民族主体在改变,政治体制在改变,战斗方式也在改变。

甚至就连草原游牧民族的信仰,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在前后近两千年的华夏封建史中,游牧民族始终未曾改变的一个特征,便是对中原地区所产出的茶叶,始终保持着永远供不应求的需求。

就拿此时统治草原的匈奴来说:挛堤氏王族人均寿命不足四十岁,每四个成年的挛堤氏王族,便有一人死于肠胃疾病(便秘)。

就这,还是因为汉室建立之后,长时间坚持和亲政策,将一批又一批的茶叶送出长城,作为怎送给匈奴单于礼物。

如果连这点茶叶都没有,匈奴王族能活到40?

如今的匈奴单于挛堤冒顿,能活到这年过花甲(60)的年纪?

看看匈奴底层,那些从二十多岁开始显露老态,三十岁就被部族赶到野外自身自灭的普通牧民,就能看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茶叶,自然是草原民族‘赖以生存’的重要物品,但除此之外,匈奴人缺少的东西,也绝非两个手能数的过来的。

准确的说,匈奴人除了不缺牛羊牧畜之外,几乎什么都缺!

这也是匈奴人如此热衷于南下入侵,哪怕拼着消耗部族军事力量,也要掠夺汉室边墙的原因。

——对于匈奴人而言,每一个汉人家庭,那都是能爆一身极品紫装的大boss!

从汉人家庭搜刮出来的布匹、盐巴、茶叶、草药,甚至于只是中原再常见不过的青铜器、陶器,在草原都是绝对稀缺的稀罕物件。

匈奴人南下掠夺的心态,颇有些乞丐潜入状元府的意味——不管偷到什么,都是大赚!

这也能从侧面说明,匈奴除肉类、奶类之外的生活物资,稀缺到了怎样的地步。

而各式物资的稀缺,对匈奴底层民众带来的最大影响,便是单一的食品来源,导致的各类微量元素、营养元素失衡。

如果说对匈奴的男人而言,便秘是最恐怖的不治之症,那对于匈奴女人而言,便是生育时所经历的鬼门关。

众所周知,匈奴每五个顺利出生的因幼儿,平均只有一个能活到成年。

但没人知道的:在匈奴,每三个妇女生育,便平均会有一人落得的母子双王的下场。

在原本的历史上,匈奴妇女的生育危险问题,一直到东汉时期,长期居住于后世大兴安林一带的鲜卑部,将‘贝壳鱼类汤’带入草原,而得到大幅度解决。

除了植物纤维缺失导致的便秘,以及微量元素缺失导致的生育危险外,排在匈奴人‘生理缺陷’排名第三位的,便是普遍性的夜盲症。

匈奴‘月满而击,月亏则退’的作战习惯,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匈奴战士普遍存在的夜盲症。

——圆月高挂,匈奴战士确实会感到心安,但并不全是因为所谓的‘月神’,而是因为月光照耀大地,让患有夜盲症的匈奴战士能够看清前方,而不是在黑暗、恐惧中摸索。

这一点,也意味着在草原,起码在匈奴,基本很少会发生‘夜袭’的状况。

反观汉室,倒是经历战国时期的战争演变,具备了相当娴熟的野战技能。

——‘挑灯夜战’之典故虽然出自几百年后的汉末三国时期,但夜袭战,也早就被华夏某一位孙姓兵家大师给发明了出来。

但同样的:在面对匈奴人的时候,汉室也基本不会选择夜袭。

原因很简单——风险太大。

想想也知道,以步兵对骑兵发动夜袭,就算是敌人没有防备,也很难取得太好的效果。

一旦敌人反应过来,军卒上马列阵,那本方的夜袭部队,就大概率会在远离本方阵营的野外全军覆没。

还是那句话——在具备一支万人规模的骑兵部队之前,汉室在面对匈奴骑兵集群时,还是需要依托城邑、关隘进行作战。

如此一来,马邑城内外,汉匈双方出奇默契的同时放弃夜战,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与暂时‘两相安好’的马邑不同,在天彻底黑下来的那一刻,汉军东路郦寄、周灶所部,终于出现在了武州塞附近······

··················

“嘿,果然如此。”

“匈奴人还真以为,武州乃远离战阵之十全地?”

踩在武州塞西关墙之上,看着关墙下空空如也的烽燧,郦寄不由讥笑一声。

拜这一场日暮秋雨的福,东路军对武州塞打动的突袭,整个过程可谓是轻松写意。

郦寄、周灶二人分别率兵三千,从武州塞南、北两个方向阻断道路,另外一只千人的精锐先锋毫无顾忌的突袭武州塞,砍瓜切菜般杀了百来号人,武州塞便回到了汉室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