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赵凌菲找你告状了?”
“是,但是我先说好,我跟她关系非常一般,你想怎么找她麻烦都无所谓,我就是想知道——”
她说到这里,一双妩媚的眼睛望过来,“你今晚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想追颜晞吗?”
许慕迟从校裤口袋里摸出来包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很无所谓地回:“有点。”
舒雅笑了笑,从桌上随手拿了个打火机,主动凑过去帮他点烟。
喀嚓一声,有簇火光在昏暗的包厢里亮起,她抬眸,看见他低垂的漆黑眉眼,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
就着她的手点了烟,许慕迟身子微微后仰,吐出一口白色烟圈。
舒雅也很自然地退回去,把火机丢回桌面上:“喜欢她?”
他眯着眼睛看消散在空气里的烟圈,天生上翘的眼尾最能骗人:“有点。”
这回轮到舒雅嘲笑:“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这才开学一个月,你喜欢多少人了都。”说完,动作很缠绵地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不过想追就去追吧,听说她前男友一大堆,但是都不长久。别的不说,就陈迹,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蛊,到现在还疯得要命想跟她和好呢。上次聚会,赵凌菲就骂了她几句,他那个脸黑的,一句话没说,起身就走了,谁的面子都不给。”
话音停在这里,她抬起头,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这么一想,跟你还挺配的,那就试试,看谁玩得过谁呗。”
许慕迟扯着嘴角笑,没搭腔,又想起那张温柔动人的脸。
总是在笑,但从来都不真心。
所以她的真心到底在哪里呢?
他有点好奇,想走进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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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晞一觉睡醒,已经是隔天早上六点半,她给祝梅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没隔多久就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祝梅明显语气很着急,先是问她伤得严不严重,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颜晞拿出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告诉她,祝梅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从开学到现在父母一个电话都没主动打过,也没有来参加过家长会,于是只好叹气,又叮嘱她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给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转头,看见窗外朦朦胧胧的天光,才苦中作乐地想着,自己的寒假好像提前开始了。
可能是昨天挂的水起了效果,感觉头疼缓解了不少,她心里想着这不算什么大事,于是心安理得地没有把自己脑震荡住院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颜倦。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早上七点医生查房。
颜晞乖乖躺在床上,等着所有检查都做完,在医生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他,非常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提前出院的想法,谁知道对方听完,想都没想就说不行,至少要等到三天后的CT复查,如果没有问题,才能出院。
她于是只得作罢,安心在医院休息。
下午的时候,颜晞抽空去机器上打印了一份自己的缴费明细单,看到上面的数字,简直欲哭无泪。
她跑到护士台,尝试着问能不能换个床位,意料之中得到目前床位全满的回答,只得悻悻回去。
在医院里度过了百无聊赖的一天,傍晚的时候输完液,收到颜倦的短信,说自己下周期末考,考完试可以一起吃饭,姑姑想她了。
颜晞正在装模作样地跟他说自己今天考到哪一门,发挥得怎么样,突然听到病房外的敲门声。
她放下手机,抬头说了声请进。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她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赵小楼。
对方穿着一件非常厚实保暖的羽绒服,齐刘海长头发,身上还背着书包,一看就知道是从考场上赶过来的。
惊讶过后,她赶紧起身:“你怎么来啦?”
赵小楼走近几步拉住她的手,张张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颜晞……你、你没事吧?”
颜晞有点无奈地笑了,伸手帮她擦了擦泪:“祝梅该不会跟你说,我得了什么绝症吧?”
“没有,就是、就是我看你一整天都没来。”赵小楼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止住了泪意,“你生病,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对方的质问,颜晞这才想起来,自己跟赵小楼一间考场。
怪不得她来得这么快。
“我真的没事,就是昨天下楼梯的时候没看清台阶,摔了一跤,休息一天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真的吗?”赵小楼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别骗我。”
“怎么敢骗你呀,我这么喜欢你,不会骗你的。”
她知道赵小楼是一个只能专心做一件事的人,如果心里老是担心自己的话,明天考试的时候很有可能走神,万一影响发挥就不好了。
聊了一会儿,赵小楼接到妈妈的电话催她下去,于是两个人道别,颜晞被她重新推回床上,仔仔细细盖好了被子。
她只留一盏床头的小夜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视,直到听到雨点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不知道姑姑跟颜倦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就在这一刻,才迟钝地感觉到孤独。
把被子往上拉,直到覆盖住整张脸,那让人心烦意乱的雨声总算安静了少许。
她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次睡得不安稳,她甚至梦到自己现在和其他人一样,正在考场里奋笔疾书。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出得很蹊跷,她写到一半没了思路,正在草稿纸上不断变换着方法演算。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眼看着交卷时间就要到了,她急得要命,字迹也越来越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