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姑也觉得,他很好吗?”
女人抿着唇笑了,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很温柔,没有不赞同,也没有觉得她幼稚:“我觉得他好不好不重要,你觉得他好才重要。当时我跟你姑父结婚的时候,家里人也不看好,说他人太木讷,不解风情,是个书呆子。可是就是这样性格的人,每晚下班了都会给我带一束花回家,偶尔加班晚了,如果花店关门,他就会用白纸给我折一朵带回来。到现在,家里还有一个罐子,里面都是你姑父给我折过的纸花,虽然已经泛黄斑驳了,我还是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看。”
或许是她描述的这幅场景太令人心动,颜晞发现自己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若干年后许慕迟的样子。
未来他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丈夫呢?
但是就算没有花,嫁给他的话,一定也很幸福吧。
又亲亲热热地聊了会儿天,姑姑回房午睡,她和颜倦一起出门去买辅导书。
马上就要高三了,颜晞最近很紧张,精神压力也很大,虽然练习册写完了好几本,却总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两个人步行了十分钟左右,颜晞视线里就瞥见新华书店的红底招牌。大概一两个星期之前,她在书店附近偶遇了于渺渺,还邀请对方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她真的很喜欢于渺渺,不仅仅是因为她简单纯粹,更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劲儿,明明很柔弱,却又很勇敢,很坚韧。
想到这里,颜晞扭头,闲聊似的问他:“渺渺选了文科还是理科?”
颜倦正在帮她推门,闻言,不假思索地答:“文科,历史。”
“可以,对人家选了什么还挺上心的。”
她忍不住笑起来,停了停又问,“对了,听说今年的文理科会在两栋不同的教学楼,而且隔得很快,那你们以后不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吗?”
盛夏的午后燥热得难以忍受,天空干净的像一块蓝色幕布,空气里沉沉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只有草丛里偶尔的蝉鸣。
颜倦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的泪痣是暗红色的,被日头照得清晰分明,很久才开口:“也不远,想见的话还是能见到的。”
没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颜晞走到高三区域去挑辅导书,随口问:“但是要分清楚,是你想见她,还是她想见你。”
他这次答得很快:“她也许会来问我数学题。”
“那你呢?”
好像她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颜倦后背靠在书架上,没有去拿辅导书,而是随便拿了本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边看边说:“我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见她。”
颜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见一个人又不是非得有理由,就不能只是想见她而已吗?”
日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将整个书店都染上暖调的黄色,很温柔,很静谧。
颜倦本身是一个很冷的人,尤其是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往人群里一站,像朵孤零零盛开的花,即使经过多少次,也绝对没人敢摘下。
而他此刻视线明明专注地盯着书页,却很久都没翻页,语气里有隐隐的困惑:“姐,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颜晞沉默,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说了,对牛弹琴。”
也不知道于渺渺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颗不开花的铁树。
她开始专心去挑选辅导书。
结果挑着挑着又想到许慕迟。
因为他最近的进步真的很大。
有时候他们会去图书馆一起做题,就当是约会,这是以前颜晞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许慕迟学习的样子跟她想象中很不同,他只要一握起笔就非常专注,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打扰,直到解完一道题为止。
刚开始,颜晞还能非常游刃有余地给他讲题,到后来自己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因为许慕迟实在太聪明。
比如,一道非常复杂的理科题他能够很快就找到思路,可是面对非常简单的公式却总会忘记。还好物理这门科目,死记硬背的东西相对来说比较少。
颜晞有些时候会觉得他比自己还要适合学物理。
她还记得有一次晚上,在他家用投影仪大屏一起看《罗马假日》。
许慕迟不喜欢看这种爱情电影,是颜晞好不容易才说服的,可是看到最后,因为实在太累,先睡着的那个人反而是她自己。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羊绒毯,而许慕迟已经不见了。
颜晞一路找到二楼,轻车熟路走到他的房间门口。
房门半敞着,透着光。
她踮起脚尖往里看,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书桌前正在认真做题的熟悉背影。
这一刻她真真实实感受到,许慕迟也是一名再过一年就要参加高考的普通学生。
桌上的台灯很亮,照在他头顶,连头发的颜色都显得浅了一点。
颜晞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那头扎眼的蓝发。
明明校长和老师说了一千遍一万遍都没用,他却在那个普普通通的夜晚染了回来,然后跟她先斩后奏地表白了。
说表白好像也不太对,因为他的原话是——就跟我试试,如果觉得不开心了随时可以走。
许慕迟当时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很新鲜的玩具,只有好奇,没有真心。
所以她也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真心,不敢泄露分毫,像亡命天涯的赌徒,陪着他玩这场心血来潮的游戏。
最后不知道是谁赢了,也许都没赢。
他们完全背离了初衷,甚至忘记了游戏规则,彼此都把手里的筹码毫无保留地摊开,开始比谁陷得更深,谁爱得更满。
第63章长长久久(04)相爱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