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绛苦叹道:“李少郎有所不知,某这个县令唉,说是摆设也不为过!县衙大小公务,如今大都直接送往巴府,只有等巴县丞过目后,才会有所选择的送到某的案头。”
李三郎拍了下案桌,恨铁不成钢似的道:“早就听说,县丞兼任主簿巴叔言在竹山一手遮天,不成想果真如此!你乃科举正途入仕,吏部所授正七品上一县之尊,竟然被区区一佐官压得抬不起头!”
葛绛沉默了会,自嘲般低声道:“巴叔言背靠张氏,横行无忌,目无法度,某不过一介县令,哪敢招惹张氏门人!”
李三郎一怔,迟疑道:“哪个张氏?”
葛绛看了他一眼,苦涩道:“如今这大周,还有哪个张氏有这般威能?巴叔言是房州别驾张彦起的门客,张彦起正是出自定州义丰张氏”
最后这一句话,葛绛的声音细微到了极点。
李三郎浑身一震,稍显稚嫩的脸蛋涌出极大的怨怒之气,双拳攥紧,指甲都快陷入肉里。
“原来是那两个贱人的族亲!哼哼~一条张家养的狗,都敢凌驾于国朝律令之上!可恶!可恨!”李三郎低吼道。
葛绛吓得脸色苍白,慌乱似的摆手:“李少郎切不可胡言!此话若是传出去丁点,竹山这里,不知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呐!”
李三郎胸膛剧烈起伏着,良久,才缓缓平复情绪。
“如此说来,倒也怪不得你,张家的走狗,的确不是你能对付的。”李三郎有些颓然似的叹了口气。
厅堂门推开又被合拢,王猛闪身进屋。
“少郎君,果真出事了!”王猛看了眼葛绛,轻声耳语道。
李三郎摆手道:“说吧,葛县令是自己人,可以信赖。”
王猛沉声道:“属下已查明,陈伯玉被一伙悍匪绑架了!”
“什么?!”
李三郎吃惊的站起身,“究竟怎么回事?”
葛绛也吓了一跳,朝廷命官都有人敢绑,这世道真的乱了。
王猛道:“陈伯玉此行没有走水路,他离开神都后,走邓州过南阳,入均州在武当山盘桓月余,直到二月中旬才启程赶赴竹山。竹山县城东北七十里有一座坛山,不知何时竟被一股匪人所占,陈伯玉途经坛山时,被捉了去!”
李三郎焦急踱步:“陈伯玉到竹山赴任,难道没有随行护卫?”
王猛看了他一眼,道:“听说只带了一个老仆。陈伯玉是潇洒不羁的性子,从不喜前呼后拥,剑术也尚可,或许如此,他才敢只身南下。”
李三郎顿时无语了,在神都时他跟陈子昂打过交道,知道这位敢在朝堂上当众抨击武氏的猛人,身上的确有股侠士风范。
李三郎急思片刻,陈子昂失踪这么久,州府不可能没有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州府发来的公函,被县丞兼主簿巴叔言私自扣下了!
陈子昂乃是坚定的李唐派系,被武氏深深厌恶。
神都那张氏兄弟就更不用说了,多次被陈子昂骂的狗血淋头,已到了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地步。
巴叔言作为张氏狗腿,当然是乐于见到陈子昂下落不明的。
私扣公文,也就说得通了。
李三郎眉头挤在一起,狠狠一拳砸在案桌上,咬牙道:“陈伯玉乃慷慨志士,此番遭贬黜,也是武氏所陷!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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