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盏,巴叔言捻着须沉吟片刻,吊青眼袋上一双阴冷眸子紧盯着他,悠悠说道:“陈子昂在神都,因得罪梁王遭贬,此事你可知?”
曹悍摇摇头,他不过一介屁民,哪里会知道神都朝廷上的纷争。
巴叔言又问道:“你可知,在坛山绑架陈子昂的那伙绑匪是何来头?”
“听闻就是一伙胆大包天的剪径蟊贼。”曹悍老老实实地道。
巴叔言一怔,仰头大笑,没笑几声就一阵气喘咳嗽:“咳咳~~看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寻常的江湖武人,岂会轻易招惹官府中人?更何况那几位都是响当当的高手!”
曹悍皱眉,高手?他倒是没看出来,在他手里无非就是一刀或者两刀的事,真没什么强弱之分。
换句话说,都他娘的是垃圾。
不过听巴叔言话中之意,坛山之战似乎另有隐情。
这老巴看来知道的不少嘛!
曹悍暗暗在心里多留了个心眼。
巴叔言当然不会告诉他,坛山之战,实则是李氏和武家的又一次交锋,那些所谓蟊贼,实际都是武家豢养的爪牙。
巴叔言背靠房州别驾张彦起,真正靠山乃是朝中的二张。
而那二位张公子,抱着的可是全天下最粗的一根大腿。
以目前的局势看,张氏在李武之间自成一派,不偏不倚,一门心思为自个儿捞好处。
所以巴叔言的心态放松得很,不管李武两家怎么斗,他作为张氏狗腿只需作壁上观即可。
陈子昂能活命回来算是意料之外,但对于房州整体局势无甚影响。
在竹山,他的权力看似受到削弱,但他知道不过是暂时的。
巴叔言青皮脸挂笑,神情从容的自斟自饮,几杯过后,才淡淡道:“曹少郎,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一簇芦苇伸出水面,下边究竟有多深,谁也不知道,或许能轻易把人淹死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曹悍想了想,抱拳道:“请巴老爷明示!”
巴叔言淡笑道:“老夫知道,你现在得葛县令和陈县尉的青睐,风头正盛,但老夫还是要劝你一句,关键时刻,千万别站错队!
葛陈二人,虽然官职在老夫之上,但在房州,不过是无根浮萍,禁不起攀附。你要是一门心思靠上去,以他们的能耐,撑不住你,一不小心,可就跌落水中淹死了!”
见曹悍一脸沉思样,巴叔言抿了口酒又道:“跟你说这些,也是看在你是个可造之材的份上。老夫惜才爱才,不忍看你走弯路,白白丢了前途甚至性命!”
曹悍目光微抬,视线和巴叔言对上,巴叔言笑着举杯遥遥一敬。
曹悍笑着浅饮一口,放下酒杯,笑道:“依巴老爷之意,希望某怎么做?”
巴叔言笑了,稍微坐起些身子,说道:“若你愿投靠老夫,按照先前所言,你继续负责掌管码头,堵河河运在竹山这一段,全权交给你打理。另外,你要说服齐氏熟食铺那对姐弟,将他们家传密料配方献出来,这项生意将来并入会宾楼,每月,老夫再拨给你三十贯分红。”
曹悍眯着眼,双拳微微攥起,巴叔言话语里毫不掩饰的贪婪之意,让他心里腾地一下生出熊熊怒火。
gu903();巴叔言说罢,居高临下的朝他望来,眼神好像望着一名等待施舍的乞丐,他允诺的这些好处,在他看来都是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