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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听了脸上虽仍有些热,却也暗暗思量,若真能结如此一门姻亲倒真真难得,只她家只她兄妹两个,从她祖父那一代便是单传,故此连个堂叔伯姐妹也无,孤零零只她一个女孩儿,平日连个走动说话儿人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把她那个混帐嫂子当成个知心人。
想到此,又不禁暗暗摇头,自己倒实,想来冯家什么门第,且不论官大官小,好歹是个官家,冯氏这个表兄弟年纪不大便当了参将,虽说少年得志,想来家里头势力也不容小觑,慢说自己家里没有待嫁姊妹,便有如何配上他,与人家当个妾也算高攀呢,冯氏这话不过赶巧凑趣玩笑话罢了,岂可当真。
便道:“偏我没个姊妹,莫说亲,叔伯表都没有,倒可惜了。”说着又笑了一声打趣道:“想来我爹娘九泉之下都悔呢,当初若再生个姊妹,这门亲做成,岂不是天大造化了。”
老夫人一边笑道:“可不怎,不定悔肠子都青了,那常家可是个好人家,门第高不高另说,常家老太君我曾与她一处里说过话儿,好不慈善个老封君。”说着跟冯氏道:“得了,你也莫瞎做媒,不定老太君早相中了谁家闺秀,只等这次你那兄弟回去,按住头成亲呢,媳妇儿娶了家来,还怕他不入洞房不成。”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时吃了茶,王氏便催陈三儿娘道:“你出去瞧瞧外头可收拾如何了,让把那隔帘锦帐从上到下遮严实些,不知外头多少汉子吃酒,我这老婆子自是不怕他们瞧,便脸对脸儿也没什么,只她们这些年轻媳妇儿子,面嫩,若那帐子不严实,或被他们瞧了脸,或瞧了脚都不好。”
冯氏听了笑道:“瞧婆婆说,我都多大了,论说也不怕什么,就我们玉娘妹子年轻,面嫩,若再被人瞧去当成大姑娘上门托我做媒,被妹夫知道,可不不知要如何恼恨我呢。”
被她两次三番打趣,玉娘与冯氏倒越发熟络起来,先头那点子拘谨也不见了影儿,笑道:“嫂子莫说我,我也不是年轻媳妇儿了,柴家虽算不得什么,却也有十几个小厮家人,成日跟前走动,若我瞧个汉子就要遮掩,如何过日子。”
王氏道:“这话正是道理,只今儿人多,小心着才是。”说话儿陈三儿娘从外头回来道:“可是都收拾齐整了,老爷让我来请老夫人过去呢,那冯子明已也到了,老奴今儿倒造化,去时候正遇上他来,跟咱们表舅爷那个朋友正立亭子里说话儿呢,两人都生那样儿俊,只那冯子明毕竟是个唱,身上有些个脂粉气,倒不如咱们表舅爷那位朋友,虽一样俊俏眉眼儿,却自有股男子汉风流倜傥,瞧着倒不似表舅爷那样武将,也不知底细做什么,生那样体面个模样。”
冯氏道:“我说也是,昨儿照了一面,私下里问我那兄弟,我那兄弟倒没说底细,只说是京里朋友南下做买卖,半道碰巧遇上,便搭了顺风船,仿似姓武。”
“姓武?莫不是京南那个武家人,若真是也怨不得了,回头你去跟陈丰说,莫让下人当心些,莫冲撞了他,若是武家人,咱们可怠慢不得。”
玉娘暗里疑惑,这武家是个什么来头,又想着京里头人情繁杂,哪有她都知道理儿,便知道了也无大用,便不再想这些有没,跟冯氏一左一右扶王氏出上房往前头去了。
陈府中厅前后敞开,倒好大地儿,锦帐绣屏遮住了前后,分成男女席,锦账厚实却也是透亮纱,虽遮住前后,倒也模糊瞧见影儿,只见外头倒是坐了四五席之多,虽是家下小宴也收拾甚是体面。
玉娘陪着王氏坐当间,秋竹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爷也外头呢,刚门首,被我一眼瞧见了平安。”
玉娘这才恍然,怪道刚家柴世延那般稳当,不定早接了陈府贴儿,知道要过来吃席,才不去铺子里,倒她跟前装模作样儿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