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连忙去追。
杨昪神色有些难看。
郑嘉禾打量他片刻,面色恢复正常,语调柔和:“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杨昪目光落在她面上,神情有些疑惑。
郑嘉禾看眼身边只剩下的琉璃,解释道:“现在没有外人了。刚刚……我可不想你说的那些胡话被传出去。”
杨昪听明白她的意思,不禁一怔。
她已贵为太后,还会怕这些东西?
郑嘉禾垂下眼睫:“前天在茶馆,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她说的是最后,他临走前生气的事。
“我以为你秘密回京,是在防备我,算计我。”郑嘉禾仰头看他,“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从前的一切……才那般对你说话。可我回宫之后,看到那幅画,我就知道了,原来记得过去的不止我一个人。”
杨昪看着她的眼睛,目中有些动容。
“这么多年了,”郑嘉禾说,“我被关在宫里这么多年,只有一只雪球陪着我。但雪球也死了,雪球死的那天你正好回京,我就觉得我虽然失去一切,但你回来了。可你突然在茶馆出现,却是在误会我、指责我。”
她说着,眼眶里忍不住涌上了泪花。她连忙别过头,压着声音道:“我当时心中难受,所以态度不好,让你生气了。”
“阿禾……”杨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闷,但疼过之后,又有些爽快,和愉悦,“你没错。那天是我太急切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往上触碰她的胳膊、肩膀,可他到底顾及着礼法,生生忍住。
“所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发生了什么,让皇兄对她恨恶至此,宁愿让他诛杀刘太妃母子,取而代之,也不愿让她继续做太后?
不弄清楚这些,杨昪心中永远不会平静。
郑嘉禾却后退一步,神色冷淡了些,道:“很重要吗?”
“很重要。”
“那你能告诉我,先帝让你回京做什么吗?”
“……”他怎么说?
郑嘉禾露出失望的神色:“你看,你尚且对我有所保留,又怎么指望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她扶着琉璃的手,脖颈低垂:“不早了,你回去吧。”
杨昪默了默,还想再说什么,刚刚那去追白团儿的小宦官却在这时跑了回来。
“你先回,”杨昪道,“我看着你走。”
郑嘉禾最后看他一眼,算是默认,带着仆从们转身走了。
……
郑嘉禾回到自己居住的蓬莱殿,薛敬正巧急匆匆求见,入殿后行礼道:“娘娘,玄甲军那事儿,审出来了。”
“是谁?”
“永安寺那位。”薛敬道,“那三千玄甲军扮做几个大小商队,一路南下,很少进城不说,通关文书齐全,没有暴露的理儿。那个往京城递消息的,原来是太皇太后的人,这是供状。”
郑嘉禾抬手接过那按了血手印的纸,一目十行扫过去,挑了挑眉:“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去年夏天的时候,先帝病重,云贵妃涉嫌谋反,被赐死,当时的太子杨照被废,如今被关在慎王府。
当时的皇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为了给先帝与大魏祈福,主动要求去永安寺带发修行,到现在也没回宫。
从那时起,朝政由皇后郑嘉禾一手把持。
说到底,秦王回京这事儿,在他拿出先帝密旨之前,郑嘉禾就知道了。
当时身边这些个心腹,就有劝着她先下手为强的,原因无他,大家都觉得,这么一个有兵权的王爷回京,是来跟她夺权的。
既然他是秘密行动,那她也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弄死他,后面再说他暴毙,这个威胁就彻底解除了。
郑嘉禾却觉得蹊跷。
若要武力夺权,三千人马显然不够。何况她记忆中的杨昪,绝不是粗心大意之人。他敢带着这么点人回京,又一路乔装,要么就不会露出把柄让她发现,要么就是,他有什么别的倚仗。
果然没过两天,他就拿出了先帝密旨。
郑嘉禾盯着手中白纸黑字的供状,觉得有点意思。
太皇太后……那就是先帝的人。
他一边让秦王回京,一边又给她营造出一副秦王要造反的迹象,是想干什么呢?
第5章歧义猛然缩回了手
秦王奉旨回京,在接风宴的第二日,于朝会上拿出了先帝密旨。
先帝密旨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说新君年幼,需要朝臣辅佐,因此召秦王以皇叔之名回京摄政,与太后共理国事。
密旨一出,大臣们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果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