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四娘跺脚。
“她不知羞耻!”
温鸾抿了抿唇,视线在孙七爷和贺四娘的脸上扫了个来回。
那贺四娘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方才一时间还瞧不出什么,现下再看,两颊发红,眼角眉梢都带着醉意。
说不定,她突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训人,是因自己无意间坏了花前树下的美事,所以闹了脾气。
“像我表叔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学识,哪容得你没有规矩!你们温家便是送上几千两的嫁妆,孙家也绝不会同意这桩亲!”
“看你这狐媚的模样……你……你……你休要多想!”
贺四娘厉声道,喊完伸手就要去抓孙七爷的袖子。
孙七爷避了避,望向温鸾:“温小娘子……”
顾溪亭突然开口,不紧不慢问道:“孙家是什么出身?”
贺四娘气结:“孙老太爷可是做过太傅的人!更不用说孙家的几位叔伯,如今也在朝中有着官身!他们温家……他们温家才出了两个,一个刑部,一个翰林院,不过如此!”
温鸾冷笑:“是。论出身,温家倒的确是不如孙家。可这与贺家娘子有什么关系?”
她看一眼顾溪亭,后者面色平平,似乎是丝毫不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温鸾稍稍松了口气,问道:“我倒是想请教小娘子。你说我独身入林子,是为了……孙家哥哥。可你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看见我身边跟着的几个丫鬟。便是你瞧不见我身边的丫鬟,你也应当瞧见了我手边这些酒垆和茶盏。若无人知晓我进林子,这又是谁帮着安排的?”
贺四娘噎住。
温鸾冷声:“小娘子口口声声称我有意为之,又道我是狐媚。那身边不带丫鬟,似乎是与孙家哥哥在林中独处的小娘子你,又是什么?”
她把手一甩,冷冰冰地行了个礼:“孙家老太爷曾任太傅,八娘心中敬佩不已。可眼下看来,孙家说不得也不过是沾了孙老太爷名声的光彩,底下子孙待客的礼数,也不过如此!”
贺四娘气得跳脚:“你……你血口喷人!”
温鸾微微一笑:“是了,我忘了,四娘子不算孙家人。”
温鸾说完话,也不要什么仪态了,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袖子一甩,走到顾溪亭身侧。
才站定,耳边就清楚地传来了男人发沉的笑声。
她抬眼一瞥,顾溪亭微微低头,虽敛了笑,嘴角却还微微勾着。
顾溪亭原本有些替温鸾担心。
三年孝期,她乖巧地待在家里,听说鲜少出门。如今一出来,就碰上这么件糟心的事情,实在令人无奈。
可听到她一开口,顾溪亭就笑了。
他的阿软还是那副脾气,瞧着软乎乎好说话,骨子里却是硬气得很。
贺四娘恼极了,呀呀叫着,就要去抓温鸾。孙七爷大惊失色,伸手想要去抓,才抓着袖子,就被人躲了开去。
温鸾好在早去了顾溪亭身边,贺四娘这头扑过来,那头顾溪亭已经把人护在身后。瑞香松香也跟着一左一右,护在温鸾两侧,嘴里不忘大声嚷嚷:“打人了!贺家娘子要打我们八娘!”
顾溪亭单手抓住贺四娘的手腕,一使劲,所有人就听到了贺四娘“啊”一声尖叫。
一时间,林子都静了下来,只听得到贺四娘疼到哭嚎的尖叫。
“疼!表叔……表叔救我!”
“表叔……表叔,好疼啊……表叔……”
贺四娘跪在地上,手臂折在背后,哭得妆都花了。
“顾……顾大人……”孙七爷脸色发白,“四娘不是有意的,请你放了她……”
顾溪亭身在皇城司,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
他没放手,冷眼对孙七爷道:“因着是女子,我这才没用多大的劲。”
“顾大人,是四娘错了……”
“贺家娘子喝醉了,在林子里哭得一塌糊涂,劳烦你送她回去好生歇着。”
梅林这边的动静,有丫鬟来时瞧见,匆匆忙去向主子通禀。这会儿过来,恰好听见顾溪亭的话,再看贺四娘的模样,吓得赶忙上前。
又是搀又是扶,几个丫鬟赶忙把贺四娘往林子外送。稍远点,有几个婆子迎面走了过来,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孙七爷这会儿回过神来,擦了把汗,对顾溪亭拱手道:“顾大人……多谢。”
顾溪亭颔首:“不必。”
孙七爷看看温鸾,有些踌躇:“温小娘子不如一块回去,若是……若是等会儿问起,也好……”
温鸾摇头:“贺家娘子只怕不愿见我。郎君且自己过去吧。”
孙七爷犹豫了一瞬,忽的脸色一变,丧气地低了头。
温鸾瞧得清楚,略有些诧异,不等想明白,发顶被人轻轻一拍。
她抬起头,顾溪亭正看着她:“要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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