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3月5日,农历正月廿七。
新的一天开始了,王承柱的身体已经无碍,甚至比苍云岭受伤前更健壮一些。王承柱知道这是神奇的系统馈赠,只是不知道暗中标好的价格是多少。
看到身旁的人已经睁开眼睛了,王承柱起身离开带着体温的被窝,穿上外裤外衣,转身下了炕床。端起盖着布巾的茶缸,把已经晾凉的熟水三两口喝完,从背囊掏出牙刷,端起木盆出门洗漱去了。
洗漱不用排队,接水需要排队。王承柱因为懒,忍着渗人的凉水,没有去排队盛热水。
走到蓄水池南边的水槽前,舀了两勺冰冷彻骨的清水倒在木盆里。伸出右手把浸湿的布巾提起来,两只手揉吧两下,赶紧提出水面拧干。冰凉的布巾抹在脸上,王承柱瞬间清醒了不少。
又摆了两把布巾,细细擦干净眼角、鼻翼、耳蜗、嘴角,从发际线擦到耳后,最后把衣领内的脖颈全擦干净。现在王承柱不仅仅是清醒了,面前那半木盆清水也变得浑浊,上面还飘着皮脂油泡。赶紧把污水沿院墙外的沟渠倒掉,王承柱左手端着木盆,右手提着白中泛黄的茶缸去排队盛热水,准备刷牙。
用牙刷沾了些草木灰,伸进嘴里用巴氏刷牙法,前后刷刷,齿面刷刷。然后把混着草木灰的唾液吐掉,含上半口温水漱漱口,真舒服。王承柱突然后悔了,刚才没有去盛上一马勺热水兑着洗脸,热抹布擦在脸上多提神啊。
王承柱端着木盆,回到刚住了一晚的贰伍室。放下牙刷,挂起布巾,取出木盆里的茶缸,把木盆放在木格架下面。和同房间的战士共用两个木盆,看到王承柱回来了,另一个已经起床整理好内务的战士端起王承柱放回原处的木盆出门洗漱去了。
王承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起得早,穿上衣服就出去了,被褥枕头还没有叠放整齐。急忙走到床边,脱鞋上炕,把被子叠放整齐,将枕头拍一拍,搁在豆腐块样的被子上面。小心翼翼地把叠放整齐的被子挪到接近西墙的位置,一边下床一边用手把床单和褥子抹平整。
王承柱坐在床边,等着早间医生查房。一般而言,主治医生会带着当天在岗的医生和所在住院部分区的护士进行查房,定期在周内或旬内某一天做全住院部大查房。野战医院和战地派出医院有所区别,首先是医护人员数量质量都紧缺,1940年一名医护人员可能要做2020年两三名医护人员承担的工作量;其次是药物储备紧缺,除了外购进口成品药品,还有不少草木土石制成药;最后是伤病疗养人员阵性激增和医院床位紧缺,2020年医院有一套完善的分诊体系,而1940年这处山村的驻扎医院更接近于可以做创伤手术、接诊基层卫生员转诊和带有自卫武装力量的组织。
于是,就有了重伤濒死的王承柱,被新一团突围战士送到后方根据地野战医院这档事。
查房的医生多半先去了重伤员病房,也就是之前王承柱被照看的病区。听说昨天王承柱腾出病房没多久,就送来一位转诊的重伤员。轻伤员出院了三位战士,又住进来两位,加上王承柱转科,轻伤员二号院住得满满当当的。
没等多久,主治医生带着值班医生和三名护士走进了伍号病房,看着在炕床边排排坐着的六名战士,说了声:“久等了,开始查房。”从南边靠窗的轻伤员开始问诊检查,轻伤员基本不用第一时间展开查体和听诊。先问一问恢复情况,结合值班医生的记录,就可以做出继续治疗计划、修改治疗计划或者准许出院的医嘱。
第一位伤员伤在左手上臂,是流弹贯穿伤。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被带走不少皮肉软组织。连队里作为士兵的卫生员,处置不了这种伤及神经的接续手术。做了战地清创和止血包扎后,紧急撤下阵地,转送来了和师部一起运动的野战医院。
左臂掉肉战士入院已经三天了,肌肉神经接续和血管修补术已经做过了,愈合成什么样要看术后恢复。目前看情况,手术效果还行,可以做简单的握拳和伸出指定手指。需要继续观察几天,每天自己步行去换药,穿衣叠被吃饭等均需要战友帮助。
第二位伤员就是王承柱,是流弹滞留伤。中枪部位在前胸,因为失血和治疗延误,被送进急诊手术抢救。术后卧床静养和康复运动效果不错,有自主行动能力后被转到轻伤员病区。
王承柱入院已经六天了,弹孔切开异物取出术和前胸缝合术已经在急诊手术时做过了,转科前的大查房会诊了解到恢复进度较快。目前看情况,术后恢复良好,生活自理,可以做轻量的体力劳动。建议留观,查看进一步的康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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