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新一团接到通知,去旅部领给养物资,按照补给清单运回迫击炮弹两箱,合计二十发。团长批准出库一箱,也就是十发,用于本次作战计划。
因为炮弹数量少,所以只有放在支援作战时使用。这样一来,分开混入游击队的一营战士因为火力投送不足,引来大股敌军围剿的可能性也会对应降低。
理论上,战斗烈度降低了,参战人员活下来的概率就提高了。这样的战斗多来几场,补充兵训练战术动作和配合老兵的水平,会逐渐在实战中被培养出来。以战代练,以老带新,这是十四省两年转战,部队仍不失战斗力的宝贵经验。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王承柱没什么要紧,他在新一团的身份是炮兵。作为迫击炮射手,战场上绝大多数时间,是在预设阵地上用曲射炮打击敌人。
根据交战守则,同一个地方开一枪是奇袭,开第二枪就是靶子。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步枪战士,对于机枪火力点和迫击炮小组同样生效。在医院里继承原主人记忆时,王承柱知道他是近半年来,唯一一位进医院的炮兵。
作为一位老炮兵,参军早、培训过、战斗经验丰富都是夸奖,唯独负伤不是。试想在轻重枪械火力掩护下,瞄准发射几个呼吸内做完就撤离发射阵地了,被伤到是有多稀罕。
但是王承柱之前受伤住院,大难不死痊愈出院,是全团当之无愧的战斗英雄。反冲锋前出建立炮击阵地,在敌军枪口下用仅剩的两发炮弹连续发射,这两条都是在增加伤亡风险。
至于自己跳起来挨了流弹,那是半年没出过事,懈怠忘记战术动作的缘故。想到这里,王承柱吐槽一句:前团长只会蹲在一旁夸奖,而不是抱住老王跳起来接子弹。
张大彪在跟团长政委讨价还价,王承柱看了一眼前面拍着胸脯立军令状的一营长,默默站起来走到摆水壶的方桌旁。端起刚才喝水的碗,倾斜水罐,又给自己倾注满满一碗温水。
捧着汤碗在一旁小口小口啜着水,听到左前方的对话声调、频次缓和下来。估摸着领导已经商量妥当了,当下把汤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只等着有人开口去食堂吃饭。
王承柱眨巴着眼睛,看到视界右下角日期和时间:17:22,1940/3/6。
终于,政委一锤定音,结束了这难熬的五分钟:“先别争这些有的没的,请战电报还在桌子上没发到旅部去呢。”说完张大彪,转过脸给丁伟交代,“团长,你先带着两位同志去食堂吃饭。我去通信科把电报发了,随后就到。”
以前李团长在的时候,挤兑走了三任政委,新一团几乎成了团长的一言堂。副团长做的多半是后勤工作,真就应了陈大旅长的那句“反了天了”。
趁着集团军副军长在气头上,把李团长降级调任,师长和总参谋长给新一团找了两位好当家。团长斗争经验丰富,眼界开阔,政委战略眼光成熟,擅长谋定决断。两人配合,相得益彰,接手部队不到一旬,就把充实兵员和营房训练做的井井有条。
政委这一开口,团长和一营长很是信服。当下,团长带着两名手下出门去食堂,政委拿起电报原稿折叠两下,拉上门扇往通信科报务房走去。
团部机关食堂定时定点开饭,团长一行三人走到食堂门前时,排着长队的战士和干事们已经在往前蛄蛹了。走到队伍末尾跟上,慢慢地就走到了食堂分饭台前。
王承柱在进门前,就看到了门口支着的三块土板,上面是战士们练字时写出来歪歪扭扭的食物名称。馒头两个,酸疙瘩汤一碗,酸辣焯菠菜两匙。
走到分饭台前,拿到晚饭的王承柱不禁发出感慨。新一团饮食水平不错,都吃上白面馒头了。全然忘记了在记忆里看到的情景,作为老兵、骨干被抽调到新一团扩编部队那一会儿。米糠团子和数得清高粱米粒的稀饭,才是第十八集团军新编部队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