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消息还被周栋封锁,我等只知道原家死了人,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这难道不是刑部刑讯的失职?”朝堂上出声的御史说的唾沫横飞,神情愤慨。
“早听闻刑部刑讯手段无数,对于那等咬紧牙不开口的用倒也罢了,眼下对的是嫌犯,且最终还证明是一场误会,刑部此举难道不觉得严于酷吏?”
酷吏虽明面上是指刑部刑罚严峻,不过此时在这位御史口中说来显然是在责骂他草菅人命了。
不过相比激动不已,接二连三尽数下场参奏的御史台官员,周栋自始至终皆神情平静。
说了快一个时辰还是这些翻来覆去的东西,朝堂上窃窃私语之声渐渐响起。
上首的御前女官薛止娴忍不住看了眼身旁陛下的神情,见陛下并没有阻止,便也没有出声。
百官的私语声也因此愈发大了起来。
就连站在百官前列的官员们都低语了起来。
“相爷,这御史台激动的样子好似周栋刨了他们家祖坟一般,至于吗?”有人轻哂了一声,这句话看似在笑,其实不过是在问裴行庭御史台今日如此激动的缘故。
“家里总有个大病小病的,先前石御史的幼子受过神医的恩惠,是以也算报恩吧!”裴相爷回答了说话的官员之后,双目微微眯起,看向前方激动不已的石御史,道,“我更关注的是哪个把这消息透露给石御史的,是不是跟他有仇啊!”
什么叫把消息透露给石御史是跟他有仇?先前问话的官员惊到了。
裴行庭对上那官员惊异的神色,只笑了笑,而后看向一旁的吏部尚书冉闻。
冉闻见状之后,才对那官员道:“这件事跟周栋没关系,是原家自己的事,而且……讨好神医,嗯,怕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他们收到的消息不多,唯一确认活着的就是那位神医。原家内斗,唯一活下来的自然有很大的嫌疑,这时候御史台揪准这件事不放,周栋又怎么会客气?
果不其然,那厢御史台的声音终于小了一些,毕竟先前周栋对他们的话没有任何表示,独角戏唱久了总有结束的时候。
周栋也在此时开口了:“刑部除却围了焦、原两家的宅子之外没有做过任何刑讯之事。”
这话一出,方才还窃窃私语的朝堂仿佛瞬间凝滞了一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没有刑讯啊,那就是原家出事是家里自己的问题?好端端的呆在家里会出事?石御史冷笑了一声,开口了:“可我听闻周大人昨日带了原家的两个去了刑部大牢,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威吓逼供的事情。”
“威吓逼供?”周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不过石御史你这么一提醒周某,倒是让某想起昨日审出了一桩原家的丑事,石御史要听吗?”
果然是马屁拍错了地方,先前听冉闻说完的官员忍不住看了眼周栋。
这周栋可不是什么大气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他客气?
“原诸管教族中小辈不力,有地方豪商欲告原氏族中人于十三年前在金陵欺凌女子。这等事石御史要不要参原家一笔?”周栋反问他。
石御史闻言,顿时一愣,耳畔听着身后朝臣低语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三三两两的嘲笑声,毕竟这个朝堂上的有几个没被御史台的人针对过?此时见御史台的被为难了,自然看笑话的居多,石御史脸色也涨得通红,忙道:“人呢?被欺凌的女子在哪里?”
“死了好些年了。”周栋面无表情的说道。
石御史这才松了口气,向着上首天子的方向施了一礼,而后义愤填膺的说道:“石某为官清正,但凡德行不符之事,自然要一件不漏的上奏。可似这等死无对证,没有证据之事要我等如何上奏?”
“石御史多虑了。人是死了,可有证据的。”周栋说着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出声了,“对方留下了一个女儿,就在京城。石御史若是要证据,可以宣她上朝来一看便知。”
第382章无事生非
原本无事,御史台偏要生非,那他周栋便奉陪到底好了。
“冉大人。”先前出声询问的官员在裴行庭和冉闻之间犹豫了一刻,果断找了离他近且好说话的冉闻继续询问了。
冉闻偏了偏头,算是回应。
官员问道:“先前不是在说原家有人出事的事吗?这周大人是要做什么将话题往这些风流事上引?”
这里站的是满朝文武,又不是集市上热衷于琐碎事边纳鞋底边闲聊的大娘,对于这些风流事的兴趣自然远没有原家出事的事情感兴趣。
“御史台不过是撞到周栋枪口上罢了。”冉闻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不声不响,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什么的,真当周栋是软包子?出其不意,突然咬上一口才是他的作风。”
没想到还弄出女儿来了,朝堂一片窃窃低语声。而对于这件事,原本知情的并没有出声,毕竟这等管不住下半身的小辈,每个族中都有这么几个,抱上门来寻亲的更是不在少数。这属于德行问题,但偏偏又是一个无论多么铁腕的治家手段都难以禁止的麻烦事。
左右每家都有这种事,所以朝臣互相攻击时往往都略过这等事不提,反正骂来骂去,谁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眼下这等私生子女的事情突然被周栋提至朝堂,也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毕竟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提到朝堂上的,周栋也是近些年来唯一的一个了。
“嘭——”一声轻响,几个早有准备在侧殿候着的禁军便冲进了朝堂,而后搬起撞柱昏倒的石御史往侧殿里抬去。
对此,文武百官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揪着他们错处不放的御史台碰到硬茬子的时候就是如此的,石御史早在先前被能言善辩的官员反击的时候就撞过好几回了。
有一次还因撞得力道太大以至于磕破脑袋的,大抵是怕自己演戏太过投入以致真撞死名垂青史了,之后石御史撞柱的表演便不怎么尽力了。显然名垂青史这种事对于石御史而言还是没有活着更重要的。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今日这一撞更可谓敷衍,因此除了御史台的几个帮着叫了几声“石御史”之外,满朝文武鸦雀无声的看着他们表演,就连上朝堂搬人的禁军也十分敷衍的把人往侧殿里搬去。
周栋看着撞柱离开的石御史冷笑了一声,突地对着上首的天子施了一礼,而后开口道:“石御史虽然一撞以保名节,臣也相信这件事与石御史没什么关系,但事情既然提了,总要有个说法。”
走了一个石御史之后的御史台官员脸色大变。
差不多得了!周栋这是要干什么?揪准这点不放吗?他们御史台探子再多还能管到原家那些小辈的裤子不成?这关他们什么事?
告状不成反惹一身骚不外如是了。
石御史都走了,周栋还不罢休这一点着实令人意外了。那官员惊了一惊,干脆一事不烦二主,继续叫了声“冉大人”。
冉闻回头道:“周栋可不傻,今日早朝之前就见过陛下了。他突然在这等时候提这样的事自然是陛下允许的。”或者可以说是陛下授意的。
原家出事了,看陛下的意思,竟是要将那个乔大人是原家骨肉的事传到人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