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话,那个王泊林的未婚妻,”周梁想了想,道,“怎么办?要弄来刑部吗?”
“陛下既然想用黎兆,那么便先不必理会。”周栋说道,“原先以为黎家这个长女也不容小觑,没想到却全然不必担忧。王泊林若是活着,配这样的女子倒是可惜了。”
真聪明的女子又怎会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忽悠着跑到京城来?不过,或许选个不怎么聪明的女子本就是王泊林想要的,毕竟当真成了枕边人之后,若是个聪明的女子,恐怕瞒不了多久。
当然,现在王泊林已经死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了,至于耽误了女子的婚嫁这种事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路上二人并没有多聊,一路行到皇城门口,周梁在外等候,周栋径自亮了手牌进了皇城,而后将紫檀木盒呈到了陛下面前。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陛下一个人见的他,御书房之内还有一个人正站在下首处,见他过来,只略略点头,没有多言,也没有多问。
老练的裴行庭自然不会做这样多嘴的蠢事。
周栋将东西呈了上去,女帝微微颔首,而后继续问裴行庭:“裴相是觉得黎兆能担得起这等重任?”
“力所能及之事,他必不会犯错。”裴行庭说着,顿了顿,道,“只这一趟,不止他一人前往。”
还有原家那个女孩子,周栋自然是知晓内情的。
对此,裴行庭只道:“对于原小姐的手段,下官不甚清楚,毕竟阴阳异士的手段,我等寻常人有些难以理解。”
御书房内安静了一刻之后,上首的女帝出声了:“那另一个女孩子呢?大理寺的那个你以为如何?”
裴行庭道:“智谋手段皆属一流。”
周栋有些意外:虽然比起原小姐,评价那个女孩子的语句可谓短的可怜,可能得当朝左相这个评价,恐怕年轻一辈中也没有几人了。
“周栋。”正思忖间,听上首的女帝忽地又叫了他一声,周栋连忙应是。
“你觉得那个女孩子如何?”
问题居然抛到他身上来了,周栋虽然意外,却还是想了想,道:“属下不敢如裴相那般断人,这也非我所长。”
刑部的官员所长从来不在于此。
“只是她经手的或者遇到过的案子,不管运气也好,是旁的也罢,至此还未有不曾解决之案,且多是在一个月内解决。”周栋道,“如我所见,整个大理寺外加吏部擅查案者,能如她这般同时达到这两点的几乎没有。当然,兴许这也同她年岁尚小,还未遇到过什么棘手的案子有关。”
这意思是她遇到的案子不棘手吗?周栋说罢顿了一顿,似乎也不能这么说。
她遇到的案子并没有特别容易的,甚至最开始的苏城案,一度让人束手无策。
“如此看来,你二人都很是看好她。”女帝说道,“那如今这个案子应当很快也能解决的。”
陛下说如今……是又有案子了吗?周栋有些意外,而后听裴行庭在一旁道:“眼下回园被甄仕远的人包围了,只怕是包围不久,天黑就要将人放回来了。”
看来是打马球打出来的案子,周栋恍然。
上首的女帝也在此时再次开口了:“这桩案子若是解决的快,山西路的事还没有解决,便让她同白郅钧一起出发援助山西路。”女帝道,“可以先透个风声给白郅钧,让他先接触一下这个女孩子。”
白郅钧是被黄大将军力荐近日才从边境调回长安待命的武将,如今朝中风头正盛。
第423章藏拙
盘问这种事可不是一时半刻能盘问的完的,甄仕远也没有留着下属在这里白等的想法,将人手安排下去之后,便招手叫来了乔苒。
“你……”他认真看了片刻乔苒脸上的神情,见没有看到什么了然亦或者发现什么线索时的微妙神情之后,虽说有些失望,但还是问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吗?”
乔苒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在看到甄仕远认真望来的神情之后,她还是道,“一定要说的话,那盘问这种事定要问仔细了。”
这个当然不消她说,甄仕远点了点头,转而挥手:“如此的话,那今日你便先回去吧,关于案子的事,本官整理出来之后再找你与谢承泽商议。”
乔苒嗯了一声,而后见甄仕远走到谢承泽那里,问道:“你呢?可发现什么了?”
谢承泽摇头:“暂时没有。”顿了顿,他又指向观席上先前被他叫过来问话的女孩子,道,“不过,我等谢柔一起回去。”
这样一来,好似就没有什么别的事了,甄仕远瞥了眼一旁等候在侧的张解,心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么堂而皇之的等,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吗?
显然真是这样,问完话之后,张解便自己走了过来对乔苒道:“如此,我送你回去吧!”
唐中元见状正要跟上去,走了两步,忽见张解回头向他望来:“你也要回去?”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甄仕远,“甄大人那里人手不够吧!”
唐中元闻言沉默了一刻,而后道:“多谢张天师提醒,属下险些忘了,如此,就请张天师送乔小姐回去吧!”
张解点头,道:“放心。”
嗯……真是太放心了,不放心也不行啊!唐中元暗自嘀咕了一声,走到一旁的一堆官差中待命。
……
回园门外依旧是热闹的黄天道,街上人来人往,街市繁闹,而本该比外头街市更喧嚣的回园之内却是死气沉沉,从园内走到园外,仿佛换了个天地一般。
此时不过才申时,还早得很,午后的日光投在街市上暖洋洋的一片,街道两边小贩的叫卖声仿佛也在一刹那将人拉进了长安市井的繁华之中。
这就是长安城,繁华的背后有杀人不见血的阴暗,阴暗的另一面却又是文明之巅的盛世。她不知道这个时空千百年以后会不会变得如同现代社会那样日新月异,但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千百年以后的事她无需考虑,也考虑不了。
乔苒停在卖栗子的小贩推车旁,一时有些恍惚。
“来一包。”张解丢了几个大钱,拿起一包栗子递到她面前,问道,“吃吗?”
这一声“吃吗”倒是重新将她拉入了现实,接过那包栗子,她道了声谢,忽地长长叹了一声:“只是突然有些感慨,人生短暂,能做的事委实太少。”
譬如那个柴俊,一个前途可期,试图重振父业的少年突然倒在了半道之上,这谁能预料到?
“所以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张解说着瞥了她一眼,正如眼下,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