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白郅钧!场中一时响起了好几声吸气声,险些是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这样的吸气声中也有例外,裴卿卿拿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张解,作为“保护”乔小姐过来的朋友,此时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这个时候,你最高兴了。”她道。
原本还说乔小姐他们要提前走,怕是一路上不能同行了,现在倒是好了,白将军直接成了凶手,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高兴这种事只是小事。”张解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他只是蹙起了眉头,“若白将军成了凶手,事情怕是更麻烦了。”
他抬头看向前方。火光中,不管是甄仕远还是乔苒,两人的脸色俱很是难看。
“麻烦了。”回过神来的甄仕远迈步走下了山道,对乔苒道,“我宁愿查不出凶手被问责,也万万不能凶手居然是他!”
乔苒嗯了一声,也跟上了甄仕远。
……
折腾了一晚上,此时已近亥时,除了彻夜不停歇的黄天道之外,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已趋于平静了。大理寺衙门前却恍若白昼。
“去把火把处置了。”甄仕远纷纷完随行的官差之后便迈步走入了大理寺,走了两步,却又回头提醒身后的女孩子,“你也过来吧!”
虽是自首的,却也是个犯人,且还是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自然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所以白郅钧眼下应该在大理寺大牢里。
几人赶到时,狱卒和谢承泽早已在牢门口等着了。
“怎么会是他?”走入大牢时,甄仕远还有些不敢置信,显然仍然不相信白郅钧会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凶手。
“本就是他。”一旁谢承泽的声音淡淡的插了进来,对上两人讶然的目光时,他道,“就算他今日不自首,明日我也会去白府请他过来。”他说着伸手抚上自己腰间大理寺的腰牌,道,“总要对得起这一身官袍才是。”
甄仕远看了眼身后的乔苒,没有说话。相比他的冷静,他二人倒是有些不理智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前头带路的狱卒也在此时打开了手边的牢房,几人走了进去。还未换下囚服的白郅钧还是那一身灰色布袍,他们进去时,他正负着手看向高处窄窗透过来的丝丝月光。
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谢承泽先开口了:“白将军。”
白郅钧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他们:“你们来了。”灰色布袍前大片大片的血迹也随着他的转身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439章认罪
若是原本还有些存疑,那么现在看到这一身布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岑夫人是胸口正中一刀而死的,以那柄匕首的长短来看,凶手必须要离得极近才能做到。如此的话,凶手身上必然会被溅上大量的血,而白郅钧被溅了一身血的样子,自是最好的证明了。
他缓缓坐回了石床上,看向众人。
“不必审了,杀人的是我,报官的也是我。”白郅钧姿态悠闲地叹了口气,视线缓缓落到了乔苒的身上,“乔大人,此行白某怕是不能奉陪了。”
人证物证俱在,杀人偿命,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
甄仕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为什么?”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因为岑夫人当年未嫁时同白将军有一段情。”谢承泽看着白郅钧道。
甄仕远愕然,乔苒则没有说话。
“你同我说过你小字归云,”谢承泽将怀里一本手写的诗词翻了开来,道,“岑夫人当年写的七首诗词里,每一首的开头与末尾连起来都是‘归云’二字。”
这些甄仕远和乔苒自是不会知道的,但作为白郅钧的好友,谢承泽会知道这一点都不奇怪。
“你们相识在前,岑夫人却因为身份悬殊,嫁给了柴将军。”谢承泽合起了手中那本手写的诗词,问她,“你没有怨言吗?”
“我……”
白郅钧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白郅钧道,“杀人的是我,这件事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面对一个如此配合的凶手,几人皆沉默了下来。
“柴俊呢?”沉默了片刻之后,女孩子开口问道,“也是你杀的吗?”
白郅钧点头:“是我。”
“为什么?”乔苒问道。
“因为她执意守节,”白郅钧淡淡的说道,“我先前以为她不愿嫁我是柴俊的原因,后来杀了柴俊,发现她还是如此,就干脆杀了她。”
短短一句话听的三人脸色顿变。
将杀人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眼前的白郅钧蓦地让人浑身一寒。
“你们不用再问了,事实就是如此。”白郅钧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们,“人是我杀的。”
乔苒抿了抿唇,没有再问,目光却落到了他腰间的香囊之上,那是一只绣着忍冬的香囊,边角磨得已经发白了,在大片大片被血染红的衣襟中那只没有沾染一点血迹的香囊甚是显眼。
“好。”谢承泽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那本岑夫人手写的诗词交到甄仕远手里,而后道,“如此,我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白郅钧复又睁开了眼睛,笑着向他看来:“好。”
谢承泽抱拳无言朝他施了一礼,而后对甄仕远道:“如此,劳烦大人将此事上报陛下了。”说罢这一句,他便大步向外走去,他走的很急,双唇紧抿,似是心情很是不好。
不过也是,故友重逢,他是查案的官员,对方却成了无情收割他人性命的刽子手,谁又能高兴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