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1 / 2)

天作不合 漫漫步归 2570 字 2023-08-19

“你是柴将军的遗孀,陛下赐你石碑,柴俊也是个好孩子。”他说道,那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后来事情发生之后,他想她大抵也没有听清楚他接下来说的话,“我也没有忘记我的夫人,善娘,你往后身边或许会有别的人为你遮风挡雨,但那个人不是我。”

说罢之后,他就离开了,走的很轻松,很畅快,仿佛一块压在心头许久的石头终于搬到了别处。

他以为这件事就此了了,却没有想到竟听闻柴俊出事的消息。那一刻或许是直觉,他本能的觉得此事与她有关。

乔苒想起那一次谢承泽无意间提起此事时白郅钧的失态,这一点也解释得通了。

“白将军,你的话说的很对。”女孩子说道,“但岑夫人想来只听了前头一句,她……”说到这里,乔苒顿了顿,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道,“她以为你是嫌弃她有柴俊这个孩子。”

甄仕远感慨道:“为何如此?”

即便没有过去的情分,这两人再遇时一个鳏夫,一个寡妇,按理说要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阻碍了,为什么岑夫人会偏偏如此认为柴俊是个麻烦呢?

“我听闻白将军所言,岑夫人是个飒爽的巾帼女杰,按理说该是个爽朗落落大方的女子才是。”乔苒说着看到白郅钧拧起的眉头,继续道,“可看她的诗,虽说有些稚嫩,词句也不那么通顺,其中却柔肠百转,分明一副小女儿作态。”

“我想她虽然出身将门,号称将门虎女,但实则心里是极为脆弱不安的。这一点不是没有证据,她当年能因为旁人的嘲笑,就来藏书楼借书,可见看似大大咧咧,心思极为敏感。柴将军已经故去多年,她也早不是当年的岑夫人了,却始终一袭红衣的巾帼做派,”乔苒说道,“我不知道岑夫人是喜欢这样的衣裳呢,还是借着这一身衣裳暗示自己是巾帼女杰,无所畏惧。”

总而言之,在乔苒看来,这个岑夫人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人,外刚内柔,与白郅钧那位故去的夫人,坚毅随军的医女恰恰相反,那个名唤忍冬的女子应当是外柔内刚之人。

“她心思敏感脆弱,同你重逢,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想要抓住你。”乔苒说道,“你这一句在她看来就是天大的嫌弃了。”

听到这里,甄仕远叹了口气,忍不住嘀咕:“真是不明白她。”

乔苒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转而看向白郅钧道:“所以,她杀了柴俊,对不对?”

白郅钧神情凝重,没有点头,但那神情却似是默认了。

“她找约你出来,高兴的同你说她能和你在一起了,就是我们去柴府那一日对不对?”乔苒问他。

白郅钧没有说话,乔苒指了指嘴巴,道:“因为口脂,女为悦己者容,她涂口脂是因为要见你。”

“不过你约她出来是要问柴俊的事,根本没有在意她。”女孩子说道,“那一天你知晓真相愤怒之下还推了她,她因此受伤,你去扶她,衣袖上还沾了血。”

“你怎么知道?”白郅钧猛地抬头向她看来,不敢置信。

他能保证他约岑夫人时没有第三者在场,可这个女孩子说的仿佛亲眼见到一般。

乔苒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继续道:“那天你同岑夫人应该约在了郊外,譬如就在近日发现岑夫人的地方。同岑夫人不欢而散回来时,正遇上了有人伏击于你,待你好不容易击退了伏敌,天已亮了,因着长安大街被弄成那副样子,你寻人报了官,疲惫之下,去一旁的馄饨摊上吃了碗馄饨……”

说到这里,甄仕远忍不住在一旁咳了两声。

原来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有淮王府、汾王府半夜斗殴,后有白郅钧遭遇伏击。当时因为将长安大街弄成那个样子,他和何太平因为想让淮王、汾王出钱修路,便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两位的身上。白郅钧虽然表明大街是因为他的缘故弄成那副样子的,他和何太平也未在意。

如此的话,再想起来,长安大街弄成这副样子,说明在淮王府和汾王府的人离开之后,他才出现在那里。如此算来的话,白郅钧寅时出现在大街上的。寅时正是好眠之时,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长安大街上?

听她这么一说,若是先前约了岑夫人,从城外赶回来,寅时出现在长安大街上也说得通了。

原来事情一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着,偏偏没有人注意。

白郅钧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女孩子,良久之后,忽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那一日遇到你是个错误。”

在馄饨摊上女孩子就问过他是不是受伤了,他说是伏击之人的血,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女孩子开始怀疑的。

“封仵作还没验完尸,不过岑夫人除却胸口的致命伤之外,身上有还未痊愈的擦伤,所以,我想,将军那日袖子上的血就是岑夫人的。”女孩子镇定的说道。

身后柴嬷嬷惊呼了一声“夫人”便倒了下去,乔苒暗道“糟糕”,只顾着说了,却忘了柴嬷嬷还不知道岑夫人出事的消息。

张解扶住柴嬷嬷,对他们道:“柴嬷嬷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放心便是。”

说罢便背着柴嬷嬷走了出去。

外头官差搭手的嘈杂声再一次平息了下来,乔苒继续说道:“之后便是今日了,岑夫人约了你,就在今日出事的地方,你再一次为柴俊的事冲她发火,她愤怒之下,就举起了匕首自尽了。”

这个结果听的甄仕远瞠目结舌:“你是说她自尽?”

“那匕首是我的,”白郅钧终于再次开口提起了案子,“她撞上了我的匕首,冲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这就对了。”女孩子对他所言,倒是毫不意外,道,“白将军贴身的匕首自然是削铁如泥的神器,只消一下,就足够要了岑夫人的命了。”

旁的匕首,这么撞上来,未必能撞准,就是撞准了,隔着厚厚的秋衫,再加上白郅钧那一刻本能的闪避,按理说不会那么容易正中胸口才是。

“那如此的话,岑夫人的死属于意外……”甄仕远说着松了口气,“与白将军你关系不大。”

“怎么关系不大?”白郅钧反驳了他一声,随即苦笑了起来,“若不是我当日用了那个说辞,柴俊根本不会死,柴俊不死,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善娘更不会去……”

“白将军。”甄仕远听不下去了,毫不客气的大胆了他的话,“人可以愤怒,但是随意取走他人性命,尤其还是自己的亲骨肉,岑夫人她怎么下得了手?”

白郅钧道:“当年的善娘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当年,人是会变的。”甄仕远怒道,“她独自寡居带大一个孩子是不易,可这些同柴俊又有什么关系?日子过的不舒坦不是她伤害一个孩子的理由!”

这话一出,白郅钧动了动唇,一时无法反驳。

“将孩子绑在石碑上鞭笞,最后还亲手杀了柴俊,甚至为了掩饰所行,让他身首异处。”甄仕远一脸肃然之色,“撇去这层身份,岑夫人就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她对你或许念念不忘,可做下的事却是天理不容!”

这话着实振聋发聩,白郅钧沉默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我不知道她怎会变得如此……”

“也许是因为岑夫人的病了吧!”女孩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甄仕远和白郅钧同时向她看来。

“不管什么病,也不是她杀子的理由!”甄仕远依旧愤怒,他也是为人父母者,真正想不通岑夫人怎么下得了手的。

“就是得了不治之症,时日无多了,也不能害了柴俊!”他怒道。

乔苒说道:“我说的病不是身体上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