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黎的小子装疯卖傻,家里那些人眼睛也不知怎么长的,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敢瞧不起你……”
能耐的张解为她打抱不平骂骂咧咧了快半个时辰之后才扁了扁嘴,低头看向她道:“苒苒,你怎么不说话?”
乔苒抽了抽嘴角,道:“这不是你说着呢么?”他一顿喝骂正将她惊到了,还是头一回发现张解这么会骂人来着,要是放到外头去说,非得惊的人下巴都掉下来不可。
“我不管,我说了那么多了,该轮到你了。”张解拽着她的手微微晃了晃,道。
她说?乔苒惊了一惊,心道:她也要骂这么多的吗?这可算难到她了,她一向是动手不动口的老实人呢!
“好了,不说了,我累了,该睡了。”乔苒晃了晃被他抓在手里的手,哄他,“明儿还有事呢!”
“不是放年假吗?有什么事?”张解对此表示不满,“难道甄仕远将你安排在明日去衙门当值?”
眼看着张解扁了扁嘴,又要开始对甄仕远骂骂咧咧,乔苒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是要去茶馆喝茶。”
茶馆喝茶很重要吗?张解看着她,眼神有些幽怨。
乔苒抽了抽嘴角,忙将徐十小姐同真真公主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才道:“这件事可是裴卿卿亲耳听来的,应该做不得假。”
她从来不是什么圣人,先前险些被真真公主无缘无故的抽了一巴掌,这件事她自然要弄清楚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更何况,对有些人,尤其是真真公主这样的人来说,你不做任何反抗的后果,只会令她变本加厉,至于生出什么“感动”之心,“迷途知返”什么的,要迷途知返,她早就返了,万万等不到现在才开始悔悟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原本骂骂咧咧的张解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默了默,道:“那我陪你去喝茶吧!”
苒苒的事还是很重要的,即便头脑有些昏昏沉沉额,可这一点他没有忘记。张解安静了下来,靠在床头沉沉睡去。
至此,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虽说第二日一早,进门的红豆被坐在床头的张解吓了一跳,但好歹念着对方是姑爷,没将手里的铜盆扣在他的头上。
蹭了一顿早饭,这位登堂入室的姑爷便带着乔苒出了门。打扮妥当,原本兴高采烈的准备跟着一起去的红豆带着满身的怨气被留在了家里。
目送着两人携手远去的背影,她忽道:“裴卿卿这丫头怎的还不回来呢?”
一物克一物,能克住这位登堂入室的姑爷的,除了小姐自己之外,怕是只有裴卿卿这个丫头了。
不过,眼下这个丫头并不在。红豆破天荒的开始想念起了回家过年的裴卿卿。
大年初二的街头比大年初一人更多了不少,大楚民风开化,此时街头除了不少举家出行的一家老小之外,更有不少年轻男女都牵着手走上了街头。看着随处可见的牵着手的年轻男女,张解看了眼他同女孩子拉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握紧了些。
女孩子脸上同样满是笑意。即便是再喜欢在阴阳司、大理寺做事,有年假可放,可能够毫无顾忌的牵着手走在街头这种事还是很叫人喜欢的。
这世上能找到一个她喜欢也同样喜欢她的人并不容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一路边走边瞧,前方不远处就是徐十小姐家的茶馆了,张解拉着乔苒的手停了下来,指向茶馆对面的食斋,用熟悉的语气说道:“我们去那里。”
第657章结怨
茶馆对面是一家做小食的食斋,乔苒看了眼崭新的门头,门头上三个大字“怡然居”笔力千钧,颇有魏晋遗风。怡然取自怡然自得之意,门头青竹做匾,窗花纹饰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入目之处一片翠意盎然。大抵是年节的关系,满目的翠意中多了不少喜庆的红灯笼。
大红大绿本为大俗之色,不过经着一番妙手布置,倒也变得雅致了起来。
乔苒拧了拧眉心,看着这新出来的食斋带着疑惑跟在张解的身后进了怡然居。
一进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笑容憨态可掬的胖伙计,见他二人进来,也不多问便笑着将人往楼上引去,乔苒看了眼才坐了不过七成的大堂,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不过见张解一派淡然,便没有多问,只是跟着那伙计往楼上而去。
伙计并未多话,只径直将他二人带到最里间的雅间门口之后才停下来,转而看向张解。
张解对他道:“随便上一些小食过来便可。”
伙计这才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乔苒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却没有出声,只跟在张解的身后进了里面的雅间。
雅间里布置的一派淡雅,张解引着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而后伸手为她倒了杯茶,递过来道:“喝茶吧!”
乔苒嗯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茶,待看到茶杯中丢的两颗梅子时,她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问他:“这怡然居是你的?”
张解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我便知道瞒不过你,是看到梅子猜出来的吗?”
乔苒摇头,道:“梅子只是叫我最终确认了我的猜测,其实一进门我便有所猜测了。”
哦?张解起了兴致,看着她微微挑眉。
女孩子抿了抿唇,笑着对他道:“你知道我记性还不错,上次来时对面的还不是这怡然居,这一点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会错。所以,这是一家新开的小食斋。”
“临近年关,新开一家小食斋倒也算不得错,毕竟年节时出来玩的人可比素日里要多上不少,趁着这时候将生意做出名头,在商言商也是不错的。所以小食斋这种生意自然也是可以做的。”
张解笑看着她,伸手为她手中已经见底的茶杯重新斟满了茶。
酸涩中带着几分甜味的茶水入口,让女孩子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她很喜欢这样酸酸甜甜的味道。
“人本就喜欢沾个新头,在如此热闹的大年初二,这座新开的小食斋却并没有坐满宾客,只坐了七成,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女孩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歪头看着张解道,“所以,这小食斋定然是哪方面出了问题,而这问题不是小食做的不好吃便是定价出了问题,再联想到堂中没有坐满的宾客,以及其中宾客非富即贵的打扮,我便知道应当是定价的问题而不是小食的问题了。”
纵使大楚盛世,又恰逢年节,花大钱吃碗小食,这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依然是不愿意的。
“做生意本就是为了赚钱,”乔苒继续抽丝剥茧的分析着,“这条街上虽也有不少人,却不是黄天道这种地方,来这里的多是寻常百姓,这座小食斋的小食对于寻常百姓来讲显然不合适。明知不合适却依旧将小食斋开到这条街上来,不是真的傻,便是另有所图。”
说到这里,女孩子朝他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道:“你自然是另有所图。”
正说话间,外间轻叩了两声,不等里头答应,伙计便端着小食走了进来,将手里几盘小食放到桌上之后,伙计欠了欠身之后便又退了下去。
比起以往所见的口角伶俐的伙计,这个先前在堂中憨态可掬,瞧着嘴皮子功夫不错的伙计竟出人意料的安静。
只做事不多言是非,乔苒看着那个不吭一声退下去的伙计朝张解挑眉:这可不像伙计对客人的态度,明明是手下对上自家主子才会有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