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丑妾 第四世 2238 字 2023-08-19

“有一桩大事,还请主子定夺允我。”撇开眸子盯着地上,就是不敢瞧他。

“说来听听。”少年抱臂,以为她是要装可怜讨恩宠。

“人皆说英雄妾好,主子读书习武,家世品貌无一不是最上乘的。”孱弱的嗓音,开头便先来一段恭维,觉出少年仔细在听,福桃儿又接着说,“可奴婢觉着,终归是相守偕老的匹夫妻好……”

“你想说什么?”楚山浔懒得听绕话,颇为不耐地催促。

“今儿见了聂小姐,才觉着主子就该同她这般的贵女结角百年……”福桃儿朝旁又退了半步,终是抛出了真话来,“奴婢立志不为人妾,还请主子知晓。”

楚山浔听了这一长段剖白,先是咂摸不出她的用意,等最后一句话出来了,他‘哦’了一声,继而终于反应过来这胖丫头在说什么了。

她不愿为妾?还是不愿给他楚山浔作妾?

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楚山浔拉开椅子,坐下细察她脸上神色。

“呵,那你为何要进的府来,还着意讨好老太太,哄得她给了你通房的位子?”

福桃儿抿了抿唇,一咬牙,便将家中情况,怎么到的平城,又是如何为了30两银子签了五年身契,被老太太挑中后,不得已只能先担了这名头……

“如此,愿主子允了奴婢,只担五年虚名。到时迎了主母,便将奴婢外放……”

福桃儿嗫喏着说完,只在‘虚名’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听得楚山浔先是一愣,继而回过神来,才将这丫头前后的话尽数联系起来。

她这是在划清界限?叫自个儿不要碰她?还是眼高于顶,连他都嫌弃?

“本公子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同我谈条件?”

少年哼笑着去抓她的腕子,却被福桃儿早有准备地躲过了。

“是,奴婢替主子顶了这通房的位子,叫老太太和聂家安心。平日里,还望主子待我就同纤云画沉姐姐一般。”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楚山浔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胖丫头的确是在同他谈条件,按她的说法,五年后,等和聂家结亲,他还能是个没有妻妾通房的人。如此,应当是正合他的意。

可是,心底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少年眉心一蹙,稍纵即逝地晃晃头,免不得被她推拒得有些噎得慌。

“就依你。行了,别在我眼前晃了。下去吧。”

见他答应了,福桃儿欢快地行了个礼,犹豫着还是没告诉,聂夫人让她这段日子去陪着小姐住的事。

等她告退后,楚山浔看书渴了,朝外喊“来人”。

“楚公子,您吩咐。”进来的不是胖丫头,竟是个相貌清秀的小厮。

小厮明显是仔细挑拣过的,手脚比一般的丫鬟还要勤谨认真许多。楚山浔想透了聂家的深意,心里泛过一丝不适,想了想聂小霜的无双颜色,也就不计较,翻开书册为乡试作起了准备。

一连数日,两人都未曾见到过面。

楚山浔拜见了聂大人,后者指点了几句,却未曾托关系为他延请名儒再指教一二。只说他年纪小,前途无量,但要戒骄戒躁,再多去世情变故中历练才是。

他被说的一头雾水,只得埋首书册。又兼无妥帖熟悉的人照顾,到底是不适应,是以秋闱前的几日,过得并不怎么舒心。

反倒是福桃儿,原本住去了聂小姐的偏院,还有些担心,人生地不熟,要被主人家拿了错处欺负。

没成想,她被单独安排了一间朝南的好屋子,也不叫服侍作活。聂夫人每日里谴了个颇慈和的老嬷嬷,来教她世家的规律和礼节。

那聂小霜也常来与她说话,那日在人前怎样,到独处时,还是一贯的洒脱温和。她们好像真的没把福桃儿当作丫鬟通房看待。御下也是极严,原本担心会有旁的丫鬟来欺负,却也是压根不存在的。

九月二十,太原城下了好大一场秋雨,把城内外的主干道都淹没了泰半。就是在这场暴雨中,福桃儿同几个随从一起送了楚山浔去孔庙边的考场。

本朝晋中第47次秋闱,就在这一场连绵无尽的雨落中开始了。

这次乡试为特设恩科,只在一日里连考三场。因此名额也很有限,只取前32名士子为举人。

贡院檐下送考的人群逐渐散尽了,福桃儿撑一把黄油纸的大伞,安静地立在贡院的黑漆匾下。

有小厮来问:“天凉雨大,姑娘可要回府,这里由我们候着就好。”

看了看乌云压顶的天色,福桃儿沉吟了下,对明显有些冻着的随从们说:“你们也不要干等了,就去对面的酒楼叫些茶点坐坐,茶点钱算我的。”

风雨打湿了衣衫下摆,见众随从犹豫,她又笑着补充道:“没事的,我特意问了,主子说总也要申正以后才能出来的。”

听她这么说,楚府的随从们才依言朝酒楼去了,心里头都觉着这位胖胖的通房姐姐,实在是个没架子的大善人。

酒楼里坐了许多候考的家人,福桃儿替随从们叫了瓜果茶点。天气也不算太凉,她便为众人拣了个靠窗的位子。

台上一个胡子泛白的老先生,正在那儿拍着醒木,慷慨激昂地说着太祖开国的伟业。

众人一边赏雨,窝在一处谈天说地,有时也对说书匠爆发出两下喝彩。这靠窗的位子又恰对着贡院的正门,随时看上两眼,也不怕贵客考完了早出来,到时没的错过。

福桃儿晓得自己身份特殊,替他们点完了吃食,也就独自一个儿同掌柜的要了间雅阁,同样也是临着大街,正对着那贡院的。

店小二问她要什么,她只说了句肚子很饿,麻烦多拣些油腻平价的点心送来。店小二虽疑惑她这般节省,却到底是见过世面,一毫儿未露的,麻溜地就上了三大盘芙蓉糕来。

雅间里,博古架、桌案、砚台、羊毫宣纸,应有尽有,连窗隔都似是松木精雕成的。窗前放了个流线型的美人塌,一头朝上仰起,人躺上去,开了窗,抬头恰对着一树高耸茂盛的槐花。

算算银子,招待聂府随从费了1两2钱,这雅间更是要3两银子。反倒是那三碟芙蓉糕,店小二不欺她,是最便宜的点心,每碟只要20文。

起初福桃儿还有些心疼银钱,可等她安睡在美人塌上,对着窗外千丝万缕的雨幕,鼻尖闻着隐隐槐花香气。她也承认,这富贵人家的日子便是惬意好过的。

当然,吃到自个儿嘴里的点心,她却连20文都嫌贵的,而楼下小厮一杯清茶都要50文的。可定雅间和请随从歇脚用膳的钱,那是她不能省的。

“呕…”

芙蓉糕是油酥浸满的皮子,里头包了花瓣馅的红糖心,用来哄小娃娃最合适不过。吃一块可以,两块腻人,三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