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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夫一共给了三种伤药,大瓶的只是普通的金疮药。两瓶小的,一是最上乘的去腐生肌的祛疤药,还有一瓶,更是珍贵,是集她毕生心力,又连夜改制的断续膏。
一连在家贴身照顾他十余日,三瓶膏药也遵医嘱日日按时用了。脸上那瓶最有奇效,鞭痕全部收拢后,不再外翻,红肿也褪去了许多。远远瞧着,便成了条半指宽的红痕。虽然长度减不了,却也瞧着不再骇人了。
更叫楚山浔欣喜的是,用了那断续膏后,这几日里,他的右腕竟真的恢复了些气力。虽还是不能写字提物,可吃饭如厕这些事总算是能勉强自理了。
“照这个势头下去,再养数月,你的手许就能提笔了。”福桃儿高兴地又连炖了几日补汤,只盼着他的手能及早恢复。
“骑射不指望了,若能再提笔写字也尽够了。”楚山浔心境开阔了许多,连着数日都随着她一道去早市,对旁人偶尔的指点,也是不大在意了。
这一日,又从书肆买了套旧了的《东周录》,厚厚四大本,抱着都吃力,却只费了4钱银子。
其实书册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负担不起的。这些日子买书便费了她2两银子整,虽然肉痛,可楚山浔看书快,也不好叫他在家中闲着。
本是想去城中最大的书肆借阅着看,可那书肆入门的凭证一张便要10两银子,她如今还负担不起。
每日里,两个人的吃喝菜钱最少也要30文,加之他们刚搬来,总有些要添置的琐碎物件,平摊到一日靡费,便怎么也得要50文以上了。
钱袋里还剩下3两2钱,便是不再去书肆,也就还够二月的。再者说,万一伤药用完了,那便又是笔数两银子的大钱。
算完银钱,又看看楚山浔的伤势,福桃儿决定出去找活了:“明儿早晚两市,我就不在家了,想去附近找个摆字摊的地方。”
翻过手里的《东周录》,楚山浔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我陪你同去。”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清苦[VIP]
“还是不要了吧,眼见的天热了,你这伤口最好不要经了汗。”
“那我明日早市陪你去寻了地方再回来。”
拗不过她,福桃儿也只点头笑笑,便往厨间去做夜饭了。也不知是什么缘由,搬来这处陋室后,不论她做些什么,楚山浔总是会跟着。摘菜的时候,他便跟着在梅树下蹲着。洗衣时,他就拿册书朝马扎上坐了。
有时就安静地看书,有时也同她闲话两句,却也只说些市井里的见闻,譬如菜价怎么又涨了,西北哪里又闹了饥荒。
隔壁邻舍偶然来借个针线端碗饺子,便只觉这二人怪异违和,瞧着像兄弟吧,那眉目轮廓又天差地别。说是师兄弟么,便更是过于亲近了些。
“那伤了脸的后生,模样可真够俊的咧……”
“我瞧着他两个不对,听过南边那什么契兄弟吗……”
当然这些猜测,他两个是全然不知的。
天气渐热,福桃儿起了个大早,背上个长杆撑起的【楹联代笔】的幡子,便出门找合适的摊位了。
楚山浔非要跟着,她也就没有多拦,只想着散散步也好,到了地方便将人支回去便是。
因是头回在这附近摆字摊,不熟悉客源位置。她便手执木梆,从住处一路探过去。走一段敲两下,再放粗了声线喊一句:“家书大字看股赋。”
是的,看股赋便是替人看科举文章的意思。原本是没这茬生意的,也是有次在晋南,有客人拿了刚作的策论,她随口评点了几句,那人非要叫她来改。改完了,那客连连称妙,直接给了她一两银子。
读书科考之人毕竟不多,虽然往后鲜少再遇到这种客人。可那次获利之多,直将半月的钱都赚了。是以她便加了‘看股赋’这句,虽也常被一些文人士子酸言凉语地耻笑。可小本买卖,来者不拒,说来她能攒下十两银子,也是这么一桩桩积攒下来的。
“出府这一年,你便是以此为生的。这一日真能赚着银钱吗?”才走了半个时辰,楚山浔也没见一个客来,便对这门生意产生了疑问。
以为他是走乏了,福桃儿把兜帽带正了些,侧头温声道:“自然能的,不过那时候还帮着余姐姐贩货,趁空走摊,一日也能赚上三五十文的。你还是先回吧,巳时我会在早市那儿立摊子。”
眼见的日头上来了,楚山浔想要开口跟着,却也觉出后背伤处发热作痒,再看福桃儿难得强硬的脸色。想了想,也就应下了,他顺势抬手拨正了她竹筐上的破布棚子:“市井杂乱,小心些。”
看着她拐到人流稠密的街上,小小的身影背着个半人高的竹筐子,就这么暴晒在日阳下。楚山浔心口一紧,长眉皱起眸色悠远。
他忽然生出几分强烈的悔意,早知道,五年前她进府的时候,自己就该全力回护看顾她的。
右手颤颤虚软地捏成了拳,他暗自起誓,若有朝一日再富贵,绝不会将她忘了。也许正妻的位子未必能有,可他一定会等她生下庶长子,等她掌了家事权,再去求娶门当户对的女子。
当然,若是腕子恢复不得,那这一切必然都是镜花水月。
连着几日,福桃儿走街串巷,终于是在早市附近的一个巷口找着了处好位置。
这地方乍一看是清冷的,可实际上在几个坊巷的中间位置,来来往往的人去南边的定远街都要经过这处。更妙的是,拐过数条小路,离着不远正有处派信的驿站。
东边是早市,摊位颇多且还要每日另交费用。可这巷口,只是行人过路的一个拐角,因此,她这【楹联代笔】的摊子便十分醒目了。
能找着这么个隐蔽又不乏客人的位子,着实是费了她好一番琢磨功夫。果然,找个泥墩子,安顿下来后。才两日功夫,她便已经写了二十余封家书、十余张红缎楹联,还有几个洒金的喜字,统共得了95文快一吊钱了。
拿着这吊钱,特意去晚市上买了筐新鲜的鸭蛋,夜里给两人加了个焦香的肉糜跑蛋。
吃着洒了陈醋的跑蛋,楚山浔看她又把个小砂锅端到了自己跟前。往里一瞧,是半条黑鱼尾巴。
他向来不知米贵民苦,见了这么个寒酸的肉菜,还只有一个人的分量,墨色长眉皱起:“我吃了,那你吃什么?不是赚了些银钱,为何不买整条的?”
福桃儿放了个勺子到那一掌宽的砂锅里,拿起个馍子便自己啃了起来。
“一尾鱼要2钱多呢,天热也不好存放。今日晚市那鱼贩正巧也要写门联,便把这半个尾巴送了我。”
楚山浔推过砂锅:“一股腥味。”
明明洗净放足了葱姜,她尝了口,清香鲜美,“火候也够的,没有腥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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