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山浔风尘仆仆地走近,她不由分说地便投进他宽广温暖的怀抱里,垫了足尖,用额角去抵靠他左颊已然淡却的长疤。男人拉起大氅,将她纤弱的身躯尽数裹住,隔绝了外界的冰天雪地。
穆笙二年春,平南王萧河洲上罪己书请辞,圣人纳谏,着人赐黄金千两,贬为庶人。庶人萧河洲散御赐黄金,尽数贴补于闽地的财政工事,随告老的知府陈嗣同回了广陵。
阳春三月,广陵城草长莺飞,一派和暖春色。
城郊的一处农舍里,福桃儿肩挑双担,正在自辟的荒地里浇水施肥。她作惯了男子,劳作时挽了头发穿了葛袍,是个任谁人都不会肖想的身段容色。
“饿的厉害,小桃,我回来了。书院那帮子弟蠹虫一般,实在是气煞了。”
春夜月明,楚山浔信誓旦旦地说,往后再也不去书院授课了。竟是些功名钻营却又蠢笨如鸡的顽童。当初走的时候,他两个几乎没有带多少银子。到了广陵,也就置了这么所宅院,便没剩多少了。
如今,除了楚山浔一月三两的束脩外,主要是靠着一家食肆在生活。食肆口碑颇好,已经运转自如了,是以福桃儿便闲暇颇多,才侍弄些菜蔬自给自足。
今日楚山浔特意打了壶米酿回来,两个于院中老榆树下,摆了三素一荤一碟炸花生米,便对着月亮边吃边说了起来。
仿佛是有说不尽的话一般,春夜绵绵,到了微醺时分,又指字行起了飞花酒令。在楚山浔眼里,眼前的女子便如山间的精魅,怎么看都不厌,都让他意动心乱的。
渐渐的,福桃儿红着脸伏倒在他胸前。她还是这般不胜酒力,笑的如一个稚童,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玉色的面庞。
只是这么个细微的动作,男人便绷紧了身子,已然是起了反应。
此处无人,他当即手腕一翻,轻巧地横抱她起身,朝内室行去。
月色照得一室凌乱,绢被玉枕尽数被踢到了脚踏外。
两只纠缠的手,一大一小,十指紧紧相扣。
旖旎间,忽闻女子喘着声道了句:“岁岁年年,生生死死……”又一个温润嘶哑的声音接了口:“吾为君影长相伴。”
一直到了中宵,忽有一阵霭云过境,淅淅沥沥的春雨骤降,才将这人间相守私语的欢愉声掩盖了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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