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时候,梁以曦在客厅的沙发一角坐下。
正对的整面墙上,是一副孔雀并枝的刺绣。
青绿色的孔雀翎羽对称着铺展开,好像两团焰火。
金色的丝线埋在湖绿的背景里,即使外面天光黯淡,也显出几分异常耀眼的粼粼烁烁。
进门的时候没来得及好好看,只是一错眼,梁以曦看着陈豫景在那群人的簇拥下进入房间,又看着那群人悄然立在门口,垂眼退后,经过自己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什么、或者对自己做些什么,但最终,也许是距离那扇紧闭的门太近,他们好像唯恐打草惊蛇的幽灵,小心翼翼地朝梁以曦笑了笑后就无声无息地出去了。
过于华美的刺绣。青蓝的底色柔和静谧,并枝的孔雀盘踞在两端,看上去是一对,大概因为这副刺绣上也只有这两只。
梁以曦见过不少大名鼎鼎的刺绣。原因无他,还是文小姐雅兴。孔雀代表富贵祥和,是刺绣的热门主题,不过记忆里有点印象的,都没有眼下这副来得精妙。
房间里十分安静,关闭的房门也透不出一丝人声。
梁以曦不知道陈豫景要见的“太太”到底是谁。
她坐着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一个女人。不过传闻里都说她和陈必忠离婚后去了国外定居。梁以曦朝身后看,传闻就是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传闻里还说陈豫景不是陈必忠儿子呢。
真是乱。
时间过去一会,困意一样无聊的劲慢慢消解了起先那种未知的害怕,梁以曦的视线再次回到面前大得夸张的刺绣上。
窗外暮色四合,暗沉的天光裹在冬日的寒雾里。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湖绿的背景渐渐显出几分阴森,转首相对的两只孔雀目光也变得冷峭,梁以曦皱眉瞧着,越来越觉得它们不是一对。
高枝的孔雀目露冷光,垂目凝视着,可尽管姿态高傲,在这面墙上、死水一样的湖景里,却透出浓浓的、濒死的气息,仿若溺水。
梁以曦感到一丝可怖的窒息意味。
她没再看。
先前的无措又回来了,整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外面说好听了是度假区,说难听点,就是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