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馗首直走到宝鼎村外一处土包前面,噗通一声跪下去,把个刘成元的人头在坟前摆好,嘴里便开始一字字的念起字句来:“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一遍一遍的念,直念了几十遍。这是刘秀才生前就安排好的,把这天大的鼓舞人的道理早早的让风馗首牢记在心里,并嘱咐说等他去了,每每祭奠他的时候就在坟前吟咏。良苦用心是怕风馗首忘了这道理,在苦难里倒下去。
这方是给了风馗首精神上的支撑。
远处赵凌月更是见到新奇,果然是别样的经历,她眼里渺若蜉蝣的囚人也自有惊人的故事,比她从小进入仙山的经历要坎坷崎岖的多,所以外人若看到也多震撼。
许久后,风馗首在坟前磕了响头长身而起,也不看赵凌月一眼,直去了宝鼎村村尾一座老旧屋舍。那里,正有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在那里等他,远远的便看着风馗首一身鲜艳衣衫,颇有气度的阔步而来。
风馗首脸上渐渐爬起笑意,杀人的戾气和缅怀爷爷的愁苦渐渐消弭,化为此刻一脸平和笑意,一步步走到看似粗陋的女子面前,笑呵呵的挽起袖口下那惊人的雪白柔荑在手里抚摸,脸上笑意更甚。
远处赵凌月厌恶的皱眉头,就见风馗首挽着一个粗陋女人进了破旧院门,吱嘎一声破门关上。待赵凌月脚踏飞剑到天上去,却震惊的合不拢嘴,她视线里面哪里还有彼时看到的破屋,只空荡荡荒凉一片。这一下发现可非同小可,赵凌月赶紧一个俯冲下去,却遭到一股巨力排斥,把她推了回去。
“禁法!”赵凌月惊诧道,运用种种神通也看不透眼前的禁法屏障,脸上显出凝重神色道:“不知何方高人潜藏在此,我飘渺剑派居然毫无察觉,不知有何居心!”
赵凌月上仙修为,见多识广远胜风馗首,立时发现端倪,也不是莽撞之辈,去硬闯禁法,便踌躇在远处,静等风馗首出来,也是防他突然逃了。
里面,风馗首牵着魂牵梦绕的衣姐姐往里屋走去,轻轻掀开外面的粗陋衣衫,眼前便出现一个白衣胜雪的娇柔女子,正痴痴看着风馗首,任由一只手臂揽过蛮腰被拉入男人怀里,嘴里轻柔道:“小蛤蟆,你终于回来了!”
风馗首嘿嘿笑道:“上回离开时,姐姐连一句送别话都不说,我以为姐姐决心放弃我呢!”
衣姐姐只看着风馗首此刻容颜,淡然道:“姐姐是看着你走出村子的。再说姐姐知道那不是久别,你会再回来。你也想姐姐要回来看我不是么?”
风馗首连连点头,只在衣姐姐面前,他方能显出几分孩子样,天下间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肯纵容他,一点也不嫌弃他鄙视他。
男女直走入闺房粉帐之内。
风馗首枕着衣姐姐酥胸,突然道:“这一回见了姐姐,我就要到仙山上学艺去,不知道一别之后,需要多久才能相见。”他没敢说是被仙山囚困,只是不想让衣姐姐为他担心。
“是么!”衣姐姐抚摸着风馗首的脸庞,溺爱道:“终于不是以前那可怜的泥鳅了,现在啊是个小蛤蟆。”
风馗首自言自语般说话道:“再怎么变化,能在人前显摆威风快意恩仇,也不及在衣姐姐身边温暖舒适。我还是舍不得离开,离得越远,越是频频想起姐姐,心里怎么也割舍不下,每每更甚,总高兴不起来。”
呙衣更抱紧了风馗首,似要把怀里男人融化在自己心口,嘴里微微感慨道:“阿馗,你以前只不过是臭水沟里一条泥鳅,见到风吹草动就得往泥里钻,什么也做不得,见不到天高地广,过的都是人下人的生活,姐姐都疼在心里,只能把点点温暖都给你,期许着你能从艰难里走出去,姐姐就开心了,也放心了。”
风馗首觉得今日的衣姐姐有些不同,说话时总有莫名伤感,攥紧了衣姐姐双手道:“姐姐的鼓励阿馗都铭记在心里,就算是一点温暖,这一生都够用了。我不会让姐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