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gu903();她说得认真,一双眼又沉又冷,比起八年前瘦弱无依的苦命人,现今的她锐利又冷漠,一身煞气就连里正活了这么多年都犯怂。

里正上下扫了她一眼,念及她到底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主动松了口。

“安丫头,不是叔说你。你今儿几岁?有二十三了吧?还是早早嫁人,叔做主给你带走一亩充作嫁妆,至于那田屋,不该想的你也拿不走。”

里正说的语重心长,若是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事能保下一亩田地便是不错了。

里正知道她这般年纪轻易嫁不出去,又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保家卫国到底光荣,便做主给她挣上一亩田陪嫁,总有家里困难的汉子愿意娶。

席安却只是盯着那两座孤坟,不置一词。

里正转头瞧她,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黑沉的眼,徒然一个激灵,竟觉得骨头发凉。

说不出那是怎样的眼神,直让人心底发毛。

雨幕中,瘦弱的驴子冒着风雨,从孤坟前飞驰而过。

那双黑沉的眼望着孤坟,许久许久。

直至孤坟消失眼前,淹没雨幕之中。

·

“什么!还要带走一亩田?”尖细的嗓子在堂屋内响起。

席二婶一身布衣,薄唇紧抿,吊角眼不甘瞪大,她撇着嘴,一双眼不住的打量一旁默不作声的女人,满脸不情不愿。

“安丫头你这些年连个信都没递回来,咱两家劳心劳力的给你伺候老子、安葬兄长,你倒好,一回来就要抢我们老席家的田带到别家去!”

“这是哪来的理啊!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哇!”

席二婶捂着胸口哀哀痛呼,一副直要她性命的模样。

席安只是坐在一旁,垂着眼安静的剥出手中的花生,喂进嘴里吃了一颗又一颗。

她动作很快,端上来的一盘花生没两下就被她吃了一半。

里正坐在主座,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等席二婶闹够了,才掀了掀眼皮开口道:“当年军队征兵,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不肯出人,逼得安丫头替父从军的时候,是怎么跟安丫头保证的吗?”

席二婶这下不说话了,她眼神微闪,面上挂着抹欲哭不哭的笑。

“这……这……”

“叔说的哪里话。”席三婶突然起身。

她先是给席安递了杯茶,顺手端走了那盘花生,末了还要冲席安笑:“喝水,多喝水。”

席三婶热情招呼了她一句,自然的把这唯一一叠用来待客的花生端到了自己这边,这才对里正笑笑。

“当年之事,我们也是说到做到的。叔,你瞧着屋里屋外、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我们在帮他们大房处理?”

“这两老人的赡养我们是一点没叫大房操心,当年平哥去世我们好生好好操办。大哥重病,我们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抠出银钱来治,这里里外外还借了不少钱呢。”

“也不是我们不愿意分田给安丫头。”

三婶说到这,二婶坐不住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

三婶眼疾手快把人按下,面上是一贯温柔的笑:“叔,我们但凡过得去,也不会舍不得这一星半点。不若我们两家每人出一两银子并一箱嫁妆,也算是给安丫头添妆了。”

席家三婶早先是村里夫子家的姑娘,后来父亲六十中举兴奋过度死在考场外,一时家道中落才嫁给了席家这家外来户。

说话做事,都瞧着慢条斯理、绵里藏针。

席安盯着那叠花生半晌,听到嫁妆时才抬头:“我不嫁人。”

这话叫在场几人震了震,里正问她:“你不嫁人做什么?”

席二婶倒是眼睛一亮,这不嫁人好哇,她连这嫁妆都不用出。

“家里五亩田,种田吧。”席安语气平淡。

“你哪来的五亩田?”席二婶瞬时发问。

席三婶亦是眼神闪烁,眼神灼灼。

“自然是我家的五亩田。”

“你……”你放屁!

席二婶张口欲骂。

席安直接丢出一本账本,这账本林林总总写满了席安从军后每月委托银庄寄回来的军饷。

直至席父死后三年内,这笔军饷亦在不断寄回。

“父亲死了三年,竟然无一人告知于我。”一直没有作声的她弯了弯唇,黑沉的眸子扫过两位婶婶。

“而我离家前,席家不过是逃难定居的破烂户,八年过去,不但我家多了五亩良田,两位婶婶家中亦添金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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