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梨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能让人窒息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
她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在掌心里接了一捧又一捧的水,不停的往自己的脸上扑着,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彻底的,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徐南溪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打开递过去:“梨书,别洗了。”
这一声,将祝梨书拉回现实。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循着记忆摸到水龙头,将它关掉。
徐南溪将纸巾塞进她手里,等着她将脸上的水一点点擦干净。
祝梨书头低着,缓缓睁开眼睛,用已经湿透了的纸巾,一点点沾着手上的水珠,没有说话。
她在等徐南溪先开口。
可直到她将手上的水珠一点点沾干净了,徐南溪都没有开口问她。
末了,祝梨书将手上已经揉搓成球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头仰起来,望着天花板,抿了抿唇,在思考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在办公室里说的话。
她不得不承认,徐南溪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她静静的站在她旁边,不发一言,等着她梳理好。
她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祝梨书一定会选择告诉她,所以她不急着问,只耐心的等。
等着祝梨书亲口告诉她。
半响,祝梨书的薄唇轻启,声音被她压的很低,像是在讲一个很久之前的故事:“我和许知亦是高中同学,那时候的我们,都在小心翼翼的生活,穿着同样被洗的发白的布鞋,在那样炽热的夏天,只有我们两个穿着洗的快看不出颜色的夏季校服。我们两个坐在班级末尾,一坐就是三年。”
她低下头,盯着现在自己脚上精致的高跟鞋,突然笑了:“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我们约在一处小摊吃饭,那天程嘉洛点了好多酒,我第一次看见,不同于校园里的许知亦。他那天穿着一件黑色半袖,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过,刘海长长的,他喝起酒来不像程嘉洛那样对着瓶子,他用酒杯,一口一口慢慢地酌。”
“喝到最后,也许是酒意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和他告白了。他像是醉了,盯着我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突然哭了。他猛地灌了一杯酒,和我说,祝梨书,这种话不该是你说。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再想问他一句,他已经醉倒了。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想在清醒的时候问清楚,可他的电话关机。我打他家里的电话,都是关机。他就这样消失了,那样的好成绩,连大学都没有报。”
“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是他已经作为练习生参加选秀。”祝梨书偏过头,对上徐南溪的视线,笑得苦涩:“是不是很离谱?他问我想不想知道,南溪姐,你觉得这真的重要吗?就算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是该去理解他,还是该可怜我自己?我那两年难熬的日子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