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俗称“恶月”,因为天气开始炎热、蚊虫出没伤人,甚至暑气生毒,于人不利。
因此,不同于之前的四月天气和煦,也不比之后的六月热得那般坦荡,五月里头,大家会尽量减少外出和交际,只有至亲才会走动,或者极其重要又紧迫的事情,才会去办。
甄香菱本想着,虽说自己命途已定,不过可以等到进入六月,再送母亲离京,自己随后入住甄府。
却不晓得甄宝玉出于何等考虑,一个劲儿地催促,并帮她打理好了一切。
终于,在五月二十二这个不当不正的日子,她正式搬离从六岁住到如今的旧宅,带着简薄的行李和丫鬟,拜会过甄府老太/君和管家的甄宝玉母亲张氏,住进了甄二出嫁前的院落,一日一日地适应下来。
甄老太\君有了年岁,身子骨不太爽利,一律免了小辈们的请安,除非有大事,才见见内外当家的人。
日常里,清晨,甄香菱与甄四结伴,到管家奶奶张氏处请安,有时候未必能见到张氏,不过礼仪总要尽到。有时候能在张氏这里见到她的亲儿子甄宝玉,兄妹几个说说笑笑一番,也就罢了。
甄府为姑娘们单设了厨房,随着姐姐们出嫁,甄四一个人用三餐,怪没意思的,如今甄香菱到来,两人同进、同出、同食,感情迅速升温。
毕竟,若无意外,待到九月秋来,两人就要在宫中作伴抱团了,此时自然也是彼此有意亲近。
甄香菱本就是个省事的性子,念着父孝,一年多来深居简出,何况如今客居,生怕自己哪里行为不谨慎,惹得下人背地里耻笑,更是不肯多走一步路,无事就在屋中绣花读诗,反倒让甄府众人高看一眼。
这时节,甄三自然不受“恶月”的限制,趁闲回娘家来探亲,与甄四、甄香菱好生密谈了一番,将她了解到的、成文不成文的宫禁规矩,一五一十交代给两个妹妹,盼她们在宫中走得长远平安。
随母亲回外祖家来玩的伊勒佳,时隔半个多月再见甄香菱,居然还记得这个香香的姨姨,黏住她不放手,直喊着“姨姨跟我回家。”
甄三哭笑不得,嗔道:“你阿玛哪里有这等福气?”
甄香菱羞涩垂首,心底却越发认清了,自己即使不进宫,也是到别家做妾做侍的命运,意外地平静。
说起和亲王府和满洲贵族的诸事,甄三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傅清这人,你们听说过么?”
甄香菱茫然摇头。
甄四一如既往地嘴快,拍了甄香菱手背一下,说道:“菱姐姐,你要快些记住谁是谁才行。你搬家前,见到了富察家的傅恒,总该记得吧?他是皇后娘娘最小的弟弟。三姐姐说的傅清,就是皇后娘娘的二兄,也是富察家的。”
“可惜,皇后娘娘一向只与傅恒亲近,对她的兄长们总是淡淡的。倒是皇上看在富察家的份上,对于他们哥儿几个都委以重任。傅清的官职是最高的。”甄四像是答题一般,对着甄三说了后半句,等着姐姐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