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快来给娴贵妃诊脉。”
庄太医十分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卷进后宫阴司里,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汗珠,倒是让他的演技更真实些。
沉吟半晌,他才收了手,“娴主儿这是极严重的过敏,倒是好治,开个方子就成。只是需得找出源头来,日后再不要接触,还有请您稍微忍忍,不要挠破它。”
他开了方子叫人去抓药。
“去查查源头是什么?”乾隆作为皇帝疑心病自然是极重的,他边坐在床边守着安絮边吩咐道。
“请问娘娘,您刚才可吃了什么?症状如此严重,定是从口入的。”
安絮想了想,“今日午膳后吃了两块盐渍青梅,然后喝了几杯茶,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庄太医将桌子上的茶具挨个闻了闻,单独挑出茶壶,在壶口细细嗅着,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洒在剩余的茶水上,只见茶水瞬间变成黑褐色。
这场面惹得周围人连连惊呼,乾隆脸上弥漫开寒意,屋子里瞬间跪倒一片,气氛更如同冰封千里一般,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如何?”
“回万岁爷的话,这是一种毒,臣的父亲将其命名为花颜,是从多种有毒的花草中提取出来的,中毒的症状与肺痨相似,并且无色无味,若不是臣父曾经见过中毒者,又研究得出,毒花的伴生草磨成的粉能检测是否是这种毒,让其从白色变为黑褐色便代表是此毒。”
乾隆听完,握住安絮手腕的手下意识的使劲,安絮吃痛出声。
他听见呼痛声连忙放手,看见安絮红了一圈的手腕,立刻轻柔的揉了两下。
“抱歉,是朕太激动了。”
庄太医又加了一句,“看娘娘的脉象,倒像是第一次喝这水,估计是对花颜里的一种花草过敏,这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啊。”
从乾隆的脸上看不出怒色来,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怒极的时候越不动声色。
“吴书来,去查,把翊坤宫上上下下都查一遍。”
这不仅仅是因为安絮,更是因为他自己的性命。若是那壶茶他也喝了,中毒的岂不就是他了?
第60章
很快,慎刑司的人就带走了玉香。
宫人们更是战战兢兢,他们隐隐约约听说是有人给娴贵妃下毒。
茶水房的王太监见玉香被抓走,心里十分惶恐,又不停的唾骂玉香,自己找死还要连累其他人。
等乾隆回乾清宫处理此事后,玉圆恭敬的禀告道,“娘娘,那荷包已经被奴才给烧了。”
安絮正在喝药,闻声便点点头,“让乳母好好照顾七阿哥,最近少出门。”
其实这次设的局很简单,用四个字总结就是将计就计,那个荷包里装的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花,叫天女木兰花,安絮机缘巧合之下发觉自己对此花的花粉严重过敏。
但是只要及时医治,于性命无碍。
茶具上除了毒,安絮还叫人抹了一层反应物,与□□混合后就会变成黑褐色。
让乾隆自己查出来,可比她告状来的好。
皇后那边自从得知万岁爷将翊坤宫的一个宫女关进慎刑司后就开始焦虑,特别是知道那宫女是玉香的时候,她更是急得复发了好几次喘症。
“琥珀!”她急急吩咐道,“你悄悄去一趟慎刑司,跟玉香说她的老子娘都在富察家的庄子里做活。”
这是要威胁玉香,如果把她抖出来,玉香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琥珀神色为难,慎刑司哪里是好进的地方,完全被万岁爷抓在手里,纵然主子是皇后,她们也没能在慎刑司插几个人。
但是也没办法,她们和皇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得想办法叫玉香什么都说不出来。
琥珀心里十分不解,娘娘为何要做这事,还是用这么显眼的手段。
慎刑司明明坐落在阳光明媚的地方,走进去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阴冷。
玉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夏衣,将自己团成一团,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稍微有点动静就发出尖叫。
尤其是牢里无处不在的暗红色血迹和时不时传来的老鼠叫声,这些都让她害怕极了。
没有窗户,分不清白天黑夜,再加上腥臭的饭食,她很快就濒临崩溃。
并没有受刑,却比受刑更难熬。
慎刑司的总管就在等她崩溃的时候,见玉香已经熬不住了,便将她提出来开始审讯,没想到她竟是个硬茬子,什么都不说。
玉香心里还抱着皇后娘娘会救她的想法。
总管冷笑一声,“想找你的主子救你?别想了,她早就放弃你了。”
说完将一张纸条扔在玉香面前,这是他们从一个小太监身上缴获的,字看不出是谁写的,但肯定跟玉香的主子有关。
纸条上的意思就是拿玉香的家人威胁她
这张纸条打破了玉香的侥幸,熬不住宫里刑罚的她很快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吐露了出来。
总管越听神色越严肃,这事最后竟然落在皇后娘娘身上,看来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整理好供词呈给乾隆。
乾隆拿到供词,一言不发。
养心殿里一片死寂,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吴书来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两个冰盆带来的凉气都没办法压下他心里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