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少在这胡说,宣丫头给的鸡都是处理好了的,哪用我们放血。黑灯瞎火的,你个憨货,是不是把手划破自己都不知道?”

“不能吧。”王三柱将信将疑,回到火堆旁把自己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啊,河边怎么一股血腥气,邪了门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大从火堆里挑挑拣拣,拿了一根正烧着的木头当火把,朝河边走去,宣宁也拿了一根。正努力刮着锅底的村长一看,也顾不上吃东西了,跟着走了过去。

河边确实有一股血腥味。

味道不重,时有时无。

可问题是,大家把河两侧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气味的来源。

怎么回事?

短短一会,宣宁已经把看过的灵异类小说电影回忆了个遍,顺带着自己脑补了许多不科学的东西。她摸了摸胳膊上起立的鸡皮疙瘩,觉得黑暗中影影幢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伺机而动。

她下意识朝江大的方向走了一步,想要拽住他的袖子。

火把不够亮,江大怕宣宁摔倒,伸出手想让宣宁扶着他的手臂,干燥宽厚的手掌猝不及防摸了另一只柔软温暖的小胖手。

江大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却成了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白天见过的那只手的模样。

白白的,很干净,而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让人怎么洗衣服做饭啊。”

村长焦躁地快步走过来,江大回过神,下意识松开了手,在夜色中悄悄红了脸。

他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鼻尖的若有若无的血气终于让他从恍惚中得以清醒。

他看着黑暗中的远处,道:“河的上游是最近的县城,我怀疑,他们开战了。”

“战况惨烈,死伤者,不计其数。”

第11章、第11章

庆功宴还没完全结束,战争的乌云已经压在了所有人头顶。

上一秒人人脸上带笑,唾沫横飞地跟身边人大谈以后,下一秒空气凝滞,连呼吸都暂停了,直到火堆里的柴火一声轻响,才有人回过神,心怀侥幸:“也,也不一定吧,一点味你们就往打仗猜,哈哈哈。”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应,干巴巴的笑声在荒野上飘荡,莫名有些瘆人。

“确实不一定,”江大一反常态,对这句话表示赞同,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茫然和绝望中重新找到了希望,死死盯着江大,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或许是我猜错了,不过,保险起见,明天开始,挑一队人跟我一起训练,以后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能保护家人,保护村子。”

江大之前就挑了几个人,白天在高处放哨,数量不多。而且只是单纯地放哨,

小心无大错,村里人一路上遇见过不少危险,现在还有个名为“打仗”的铡刀在头上悬着,自然不会反对。

村长率先拍板:“每家每户至少出一个男丁,不然别怪有事了没人护着你家里。”

顿了顿,又道:“这些人的口粮从公中出,大家做活赚的钱我收一点,留着给这些孩子吃饭。”

这都是应该的,村里人对于这件事也没什么意见,各自点点头回去睡了。

今夜无人睡眠,除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老人絮絮叨叨讲述着祖辈传下来的故事,字字句句诉说着战争的沉重。

集体宿舍里气氛低迷,不少人被自己吓破了胆,嚎啕大哭。气得村长用鞋底子抽了好几个人,又站在屋前亮出嗓门破口大骂。等他回了屋,还是没人敢出声,甚至没人敢翻个身动一动,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骂骂咧咧地把所有人喊起来,给每个人都塞了一大堆活,催在屁股后面让赶紧干。大家还没清醒过来,就下意识急急忙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工作,忙着忙着,也就顾不上担心害怕了。

尽管情绪被压在心底,但所有人都希望江大猜错了,包括他自己。

可惜,下午的时候,事实给了村民们最后一击。

尸体顺着河水流下来,看模样都是些壮年人,穿着朴素,有藤甲的都极少,大部分穿着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武器不知道也沉到了哪里。血已经流干了,只有青白的脸色诉说着死亡的可怕。

王家村村民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受不了这个场面,跑到一旁不停地干呕。

宣宁从没见过尸体,国内安稳,也没接触过战争。现在木木愣愣地看着一个个身影慢慢出现,又磕磕绊绊地消失,她第一反应不是危险,也不是战争的残酷,反而是觉得有些荒谬,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宣宁看向一旁的江大。后者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坚毅和沉稳,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用理智的、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指出生路,带着大家逃命。

江大正观察河面上的尸体,察觉到一侧的目光,立刻转过头去,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宣宁的肩膀:“别怕,这里很安全。”

肩上的热度一触即离,宣宁却莫名平静下来。

是的,这里很安全,也很真实。她在这里存活,在这里遇见了一个个鲜活的人,发生了一件件难忘的事,而且还会有更长的以后。

理智回笼,宣宁发现了更多的问题,江大频频转头,目光一直追随着河面上的尸体,手上还在不停比划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难道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

宣宁试探着问:“有什么问题吗?”

江大顿了一下,惊讶一闪而过,在宣宁的催促下,说道:“我在看他们的伤口,猜测两方的人数和武器差距,还有当时的战况。”

宣宁:“……”

这也是可以推测出来吗?

江大没有回头,像是洞悉了宣宁的疑惑,耐心解释道:“守城军的装扮你也见过,河里尸体最多的就是他们,伤口也多,前后都有,像是溃败的时候被人砍的,看来最近的县城已经易主了。”

宣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看见江大仍然盯着河面,神色有些凝重。

这实在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干脆直接开口询问:“还有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