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将手拿开,眼睛瞪圆了。
卫昭的脸由白转了红,只一眨眼的功夫,连耳根也红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发热了?”她又用手试了试,发觉他脸上汗珠越来越多。
清辞就问平安:“平日他也这样吗?”
平安嗯了声:“将军晚上离不了人,属下都是睡在外间的,将军一喊,属下就进来了。今个来的是大爷,许是将军心里安定,倒不似从前怕的那样厉害。”
清辞点点头,垂眸看了卫昭好一会儿。她吩咐碧落:“你别守着我了,去陪桂明睡吧。”
碧落欲言又止,看眼两人越显亲密的举止,终究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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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退下去了,清辞心里还是不放心。她用手试了试卫昭的额头,还是很烫,热汗不停往下流。
发热之人最怕冷着冻着了,她将被子盖到他的脖子上。掖了掖被角,刚想就此趴在床跟守着他。
卫昭动了,他将被子掀开,擦一把额上的汗。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本就体热,被子一捂,像架在火上烤。
热得他恨不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清辞睁圆了眼:“你醒了!”
卫昭唔了声,又低低喊了句什么,听不明白。
清辞就问他:“哪里还不舒服?”卫昭躲开清辞透亮的视线,抿抿唇,低着声道:“头有些疼......”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做了很可怕的噩梦,那些死的人来找我索命,我叫阿姐的名字,可阿姐却把我推开了......”
清辞听了就觉得好笑,又有些生气,她轻轻敲了敲卫昭的脑袋:“这梦确实可怕,也不好,我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我怎么会推开你呢!”
卫昭追问:“阿姐此话当真?”
清辞心想着这有什么假的,她无论何时都不会将阿弟推开的,就点点头,又训他:“你的小脑袋每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乱想了,快点睡觉。”
卫昭垂了眼,将清辞的双手攥到自己的掌心。
那双手与他的比起来,实在是小,从前是她牵着他的,现下却转了个。
他微微用了力气,捏了捏。
清辞啊了一声,有些不满。
他没松开,笑出了声。
屋内燃着根将要烧尽的蜡烛,丁点火光将二人的位置照亮。他抬起眼,瞳仁里映着烛光。视线放在清辞的身上,好一会儿,才看向她的眼,出口的语气有些沉,微微低的嗓音带着哑:“阿姐,你留下吧。”
清辞也很困了。
卫昭明日还要去军营,是很累的。她不想让阿弟连觉也睡不好,就点点头没拒绝。反正小时也经常这样躺在一处睡,如今也没太多的违和感。
清辞躺下,不忘拽着卫昭的袖角。她努力睁眼,瞧见卫昭还睁着,就用掌心盖上:“闭上眼睛。”
卫昭嗯了声,没再睁开。清辞还不放心,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他的后背,拍了几下就被卫昭抓住,他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清辞应了声:“那我不拍了......”她说话的功夫,就睡着了。已经很累了,现在夜深,烛火也快燃尽了。
卫昭起身,吹灭。再躺下时,人就翻进了清辞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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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睡着了。
她睡着时人很安静,一点声都不出,睡前是什么样的姿势,睡后动都不动。
她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
卫昭盯着好一会儿,不舍得移开目光,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又烫到似的快速拿开。又不满意,去碰她的脸,只轻轻一下就叫他快速拿开,魔怔地放到了唇边。
他的唇是热的,指腹也是热的。可碰过清辞的那点地方,却被凉意裹挟着,让他只碰一下便清楚这是方才碰过她的,瞬间那凉意就化成了水。
卫昭愣愣许久:“......阿姐?”
清辞没应声。
卫昭抿紧嘴巴,喉咙里有个词滚了许久。外间蝉鸣不断,月色寂寂,让他胸膛击打的烈鼓震耳。鼓声阵得他头晕脑胀:“清辞......”
卫昭弯弯唇,又唤一声:“清辞,清辞。”
好一会儿,卫昭才握着清辞的手,并着自己的手一起放在头侧,枕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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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日头高挂,碧落来了,见人还没起,就怪道:“将军今日在家?”
平安说:“今天有个宴会,将军给推了。要我说,咱们将军也太随性了,推了好些宴会,还有州牧的,也亏的州牧不计较......”
碧落没说话。只是盯着屋内瞧,等了好一会儿才往前走。
平安拉住她:“你去干什么?在睡觉呢!”
碧落到底是个姑娘家,想的要多,她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还睡觉,大爷说了今日要出去,要我早些叫她。”
碧落进屋,就瞧见二人抱作一团,心下越发觉得荒唐。她轻声道:“姑娘,衣裳都备好了,你今日还去不去鸿德山了?”
清辞睁开眼,人还有些迷茫。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将卫昭推开,跟着碧落回了院子。不忘抱怨道:“你不早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