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神情古怪:“写做土建,叫做堪舆?”
潘义成态度和煦,怀念道:“差不多,学土建肯定要懂风水的,我当初应该是一群人里算卦最差的,他们都有家传或师承,我就只有大学文凭。”
“……”
楚千黎被刷新认知,一时间无言以对,唯余深深的震撼。
文凭真重要,世界好现实。没文化的大师叫算命的,有文化的大师叫国学教授。
因为楚千黎进屋时知道自己没戏,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过多介绍,反而借面试跟潘义成闲聊两句。
潘义成年轻时跟随友人游历山水,其中就有楚千黎的爷爷。他和别的玄门人不一样,并没有师父或门派,单纯是建筑师入道,搞土建工程学风水,加上学习态度认真,触类旁通就越来越懂。
简而言之,潘义成是学术大佬,他可能玄学天赋不够,但通过毅力及韧性,同样取得一定的见解。当然,如果好学也是天赋,那他绝对算个中翘楚。
其他大师的优势是单项,潘义成的优势是无短板。
“你年纪不大呢?”潘义成望着简历,询问道,“大学生?”
楚千黎老实地答道:“高三生。”
潘义成语气温和:“哦,想考什么专业,现在有目标吗?”
“……马哲。”
“哲学系?那跟我一样,欢迎报考我们大学啊。”
楚千黎面对气定神闲的学霸,她纠结许久,小声道:“我可能考不上……”
潘义成笑道:“怎么会?我现在任职的大学分数线没那么高,起码没我本科院校要求高!”
楚千黎算卦没输却被高考分吊打:“……”
楚千黎平时有点小N瑟、小嚣张,无外乎是她算卦当世第一,哪想到潘义成开辟新赛道。他跟普通人比算卦,跟玄门人比高考成绩,引入崭新的考核标准。
楚千黎进门时,她就知道潘义成等人做出决定,自己不可能会被选中,不由询问道:“所以我被筛是学习成绩不行吗?”
“其实不简单由于这个,主要你们可能没搞懂。”潘义成在旁边翻找起来,他抽出一摞厚厚的册子,解释道,“我们这就像招标一样,还说可以递交团体简历,你看人家一个门派上百人的简历册,换你们就两个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潘义成挥挥手里的厚册子,又举起楚千黎薄薄的简历,好笑道:“骗钱也不能这么骗啊,你好歹把人头数做足,我给学校打报告都不能这样。”
楚千黎被他戳破,她心虚地低头:“但人数越多,分的钱越少……”
潘义成:“但你连人数都不像样,我们怎么敢随便掏钱?”
楚千黎眨眨眼,一本正经道:“因为项目目前还保密,所以我们不确定细节,自然就会有疏漏之处。您现在说说具体要求,我们回去重新组织人员,一切还可以商量嘛。”
楚千黎眼底透着鬼机灵,妄图在此刻垂死挣扎,还是不肯放弃巨额酬劳,振振有词地游说起潘义成。
潘义成叹息道:“我老实跟你说吧,这回就没有选出人,根本挑不到合适的。”
楚千黎惊道:“你们内定了?招标走形式?”
“不不不,当初是真想找人,还头一回拿出这么多钱,我做顾问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笔钱……”潘义成认真道,“但真的都不合适,他们原来认为只要钱到位,肯定有不世出的高人过来,事实就是找不到,说不定还不如我。”
“反正项目早就公开,我也没保密协议,可以简单跟你说一下工作内容。我们计划在西部某地修建一条铁道,包括周围的配套设施,但当地山川复杂、地势险恶,关键那是信教普遍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
潘义成面色郑重:“这项目不是简单的风水堪舆,还跟当地风俗习惯,甚至跟当地人宗教信仰有关,牵一发动全身,问题非常复杂……”
“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赚得多,没准随便给人算一卦,就抵我十年的工资,做这种事吃力不讨好,还觉得我们要求高、考试刁难人,但这种工作性质就决定单纯看能力不行,还得有一定思想觉悟。”潘义成道,“你要只想赚钱,不想赚就能走,这里不能随便走,没准还要过政审。”
各类领导干部不能有宗教信仰,但在特殊地区工作的干部却要尊重当地风俗习惯、尊重当地人的宗教信仰,如何把控平衡点非常考验人。
楚千黎一怔:“那里人很厉害吗?”
潘义成面色镇定:“还好,他们属于原始信仰那种,而且是国内认可的合法宗教,我们要引导宗教坚守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
楚千黎大致能理解潘义成所说的复杂性,她在占星上算中西贯通,就总被人掐不伦不类,明明东西占星都有共通之处,但很多人只搞对立论。
命理学研究者有无神论还能掐,有没有轮回概念也可以掐,对轮回如何定义依旧能掐,就跟古往今来的人讨论“道”是什么一样。
潘义成等人不是找大师去当地打架,他们是要调和其中矛盾、推动铁路建成,既考验人情世故,又要求风水堪舆,没准还要政治觉悟,按公务员水准招没毛病。
“如果换做是别人,我不会说这话扫兴,但你情况比较特殊,我可以简单直接点。”潘义成和气道,“你在术数方面很厉害,你应该能感受到,只会术没有道不行,外面人都只懂术,这也是我们顾虑的。”
“虽然你现在算得特别准,但你也有无能为力的事,甚至算得越准的人越明白。”
楚千黎心知他在暗示什么,她抿抿唇,低声道:“是的。”
“一般来说,你这种情况的会选皈依静养,那就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楚千黎属于早夭之相,有一种破解方法就是从小远离六亲、皈依法门,全身心地念经修道,或许可以延续寿命。
楚千黎反驳道:“但那是自我设限,本质还是在逃跑,人跟人世彻底脱离,那还能够叫做人吗?”
“你去激励别人成长改变、行善积德,但你自己连七情六欲、众生百态都不懂,怎么可能跟别人共情?”楚千黎垂眸,“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一样。”
楚千黎和爷爷探讨过此事,从小皈依也是一种选择,但她不接受这种选择。她学这些想让别人开心、想帮助到周围人,可要是连各类情感都体会不到,那不就是本末倒置?
因此,她当时选择折中之策,没有立马回到贺家,跟随爷爷在银隆村附近历练。她需要生活在普通人的环境,否则她的能力就毫无意义。
潘义成赞同地点头:“那还有一种传统说法,最简单就是行善积德,跟那些富人一样慈善捐钱,或者用你的能力指引别人……”
“我现在就是这么做,但说实话杯水车薪。”楚千黎刚刚被潘义成狂秀成绩,她现在做作地呜呜,“没办法,我太有天赋,实在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