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之年,禾苗干槁。
又有官吏大族囤积哄抬,市面上粮食比人贵。
城外草根树皮都吃净了,售卖菜人的人市,悄然在暗处挂起黑纸灯营业。
案板上成团的苍蝇嗡嗡飞。
屠夫光着膀子,胳膊、脸上蒙着层不正常的油光。
他手下的伙计扛来个麻袋。
解绳一看,里头是个呜呜哭的半大男孩。
伙计什么没见过呢,怜悯早被麻木消磨干净。
扒净了孩子身上的烂衣裳,往屋角一丢,按着这孩子就要给他剃掉头发。
屠户探头看了一眼,顿时骂:“这崽子瘦成这般肉少得很,买来作甚?”
前几天虽下了场雨,可雨不顶饱啊,没粮食该饿死还得饿死。
人市里女人售价跌了一成,壮丁售价也跌了,更不必说没二两肉的孩子和老人。
伙计听了屠户的话,赔笑道:“这是我一个远亲家的娃,本说与别家换。”
“可那家的孩子太瘦不划算,这才托了我。”
他两指捏着锈剃刀,贴在小孩脸边:“因沾着亲,我当行善了。”
杀一人,活全家的善。
光溜溜躺在案板上的孩子被冰凉剃刀一激,吓得四肢抽抽。
伙计见状一顿,搁下了剃刀:“罢了,先宰杀再剃头,少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