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gu903();夜里,蓝璎悠然醒来。记起白天的事,不免又是伤心大哭一场。

哭完,她换了一身素白长袍,走到院子里,对着南方的星空跪下,重重磕头。

德太妃一直陪着蓝璎,直等到蓝璎哭着跪拜完,才为她加上一件天青色织锦长衫。

月凉如水,阵阵春风柔,德太妃携蓝璎走回廊上,倚栏而坐。

德太妃拿锦帕替蓝璎轻轻拭去脸上泪珠,柔声道:“不要哭了,事情既已发生,你便是哭得眼睛瞎了,也是没有用的。”

蓝璎哭着道:“我想我爹娘。”

德太妃继续替她拭泪,摇着头道:“当年你爹娘能狠心把你送进宫来,不管你的生死,你还想他们做什么?”

蓝璎“呜咽”的一声,伤心欲绝,哭得更加厉害。

哭得歇了,蓝璎又愣愣道:“我以前一直不懂我爹爹,现在也不懂我娘,他们到底为什么非要寻死?”

德太妃深深叹了一口气,平静道:“阿璎,你知道吗?当年我父亲被判凌迟处死,我可是一滴泪都没为他流。”

蓝璎抬起头道:“为什么?”

德太妃平静地望着蓝璎,语气阴冷:“因为我恨他,恨极了。”

蓝璎握住德太妃的手,温声唤道“娘娘”。

德太妃微微一笑,哽咽着道:“我没事。阿璎,你想听我入宫之前的事情吗?”

蓝璎闻言,飞快擦去眼角的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德太妃背倚朱栏,抬头望着夜空中圆圆一轮明月,嘴角溢出浅浅笑意。

“我在家中的闺名唤作蒋晚凝,是我娘取得。入宫前一年,我十七岁,跟着我娘去外祖家里探亲。”

“半路上,我和我娘的马车走散了,我被一伙贼人掳了去。他们本打算把我卖到勾栏院……”

建昌二十七年春,蒋晚凝被贼人掳走,正当他们将她捆住卖到勾栏院时,出现了一名蓄着浓密胡须的男子。

那名男子以一敌多,徒手将那伙贼人打得落荒而逃,将她从虎口救下。

那名男子看着五大三粗,一副凶恶粗俗模样,待她这个小女子却十分敬重,丝毫不犯。

蒋晚凝央求那名男子护送自己回京,他虽然不耐烦,到底答应了。

一路相处之下,蒋晚凝发现那名男子为人豁达,处事豪迈,很有几分江湖豪侠的风度。

她不知不觉种下情根,直到入了京,面临分别时才恍然醒悟。

那一日,唐国公府后门外,她问他是否娶妻,他答曰从未。

她暗自欣喜,羞红了脸对他道:“唐国公府历来家教严苛,小女子前为公子所救,后又与公子朝夕不离相处数十日,人言藉藉,清白早已不在。”

“公子既未娶妻,如蒙不弃,小女愿做荆室,以作洒扫之用。公子若不愿意,小女子便是回府怕也是一个死字……”

那名男子道:“此话当真?姑娘果真愿意嫁我为妻?”

蒋晚凝娇羞点头,被他当街一把抱起。

那名男子携了蒋晚凝的手,不顾众人目光,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入唐国公府。

他将蒋家女儿毫发无伤地送回,本以为唐国公念恩定会答应他的求亲,却不想事情全不是如此。

唐国公蒋泰不仅一口拒了那人的求亲,还将他当做贼匪五花大绑起来,声称要送官严惩。

蒋晚凝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称此生已心有所属,非此人不嫁。

蒋泰漠然不理,冷冷命人将她关在房内,一步也不得出。

那天夜里,偏院起火,蒋晚凝心知那是关押某人的地方,急得拍门大喊,却无人理会她。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窗外跳入,蒋晚凝回头一望,顿时喜极而泣,因为眼前正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那名男子安然无恙,镇定站立屋中,眼神深沉地望着蒋晚凝。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抚摸她的脸,风轻云淡道:“跟我走吧。”

蒋晚凝心内思潮腾涌,跟他走,私奔?

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百感交集,走或不走,一时难以抉择。

忽然她的脑中出现母亲慈爱的面孔,她摇了摇头,她不能走。母亲就只她一个孩子,若她一走,她便无依无靠,在唐国公府难以生存。

蒋晚凝默默摇头,看着男人无奈转身离去,瞬时泪飞作雨下。

半年后,蒋晚凝终于知道父亲的用意。

蒋泰原来早就打定主意送女儿入宫侍候皇上。以此博得皇帝欢心。

建昌二十八年正月,在皇帝下旨大选秀女之前,蒋泰主动献女入宫。

蒋晚凝初封便是德嫔,次年,她怀上龙胎,皇帝高兴,晋封她为德妃。

她以为此生能得帝恩荣宠,惠及蒋氏一族,也算有得有失,难言遗憾。

直到那一日,她失去肚子的孩子,一个已经六个月大的男孩,太医说她身子损伤极重,今后再不能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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