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有两个骄傲,一个是从警四十年,没办过一件冤假错案;另一个就是我大女儿季洁继承了我的衣钵,做的比我还出色……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洁长大了,要结婚了,我心里是既高兴又舍不得……杨震是个好孩子,小洁和他在一起我是放心的,希望他们俩在今后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读着读着,我不禁落下泪来,爸急忙递了纸巾,又连声道歉:“你看,我就说吧,我这个大老粗,哪懂这些舞文弄墨的事。写得不好是吧,没事,爸这就去改!”
“不用了爸!"我一把拉过他的手,“已经非常好了。你,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写这个了?“
“我看了日历,上面写着还有二十天你和杨震就要举行婚礼了,那我不得好好准备准备?“爸爸乐呵呵地将那张纸叠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还拿着一本厚书压好,生怕窗户外的风将它刮走了。
我爸有在日历上标记重要日期的习惯,生病之后,他便更要依靠这些标记来帮助自己记忆,而那婚礼的日期,则是我和杨震未分手前定下的。
“快了快了;等你结了婚,我就再也没什么遗憾了,哪怕再也记不起来你们.....”
“你别胡说!咱们好好治病,一定能好起来!你说过要给孙子讲你年轻时的英雄事迹的!
我背过他去,偷偷拭泪,却在那一刹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赋予我生命、伴随我成长的男人再也不像记忆中那般无坚不摧,他会衰老,会变得无助,会患得患失,他将最好的最珍贵的都留给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留下遗憾。
想明白这点后,我在后面的十分钟内,做出了一个令我一生都无比痛苦挣扎的决定。
我再次将谭涛约出来,在小区后面的人工湖边同他见了面。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他打着哈欠,笑着问我。
“有件事想同你说。”我咬住嘴唇,停顿了几秒,“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季洁,我当然是认真的!”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我,哈欠的白雾升腾到镜片上,越晕越大,如同幽暗的夜里开出的一朵慌张的云。
我看着那片云,郑重对他讲:“那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越快越好,我也是认真的!”
谭涛在那一瞬间惊醒,整个人变得喜出望外、不可思议。
“我没听错,我没听错,对吧?……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为什么突然答应我了,还突然提到了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