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顾家的佣人和司机都放假回去过年,因此顾长德是自己开车来的。
顾平芜看着他上车,平静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过了会儿,车子却不动,车窗降下来,顾长德看了女儿半晌,带着丝恳求,轻声说道:“阿芜,上车陪我坐坐吧。”
顾平芜局促地攥了攥手,颔首应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车内有一股清甜的气味,不是顾长德数十年如一日使用的古龙水,她怔了怔,将车窗稍稍降下来一点,掩饰住窥见父亲隐私的难堪,才抬眸看着顾长德。
顾长德丝毫不察,只目不转睛凝视女儿的脸,许久,才动了动唇。
“你和池家小六……是打算定下来了?”
顾平芜不妨他会提起池以蓝,有些困惑地移开视线,不太确定道:“或许吧。”
这丝迟疑很快被顾长德捕捉,他像是抓住机会一样,立刻点破了说:“阿芜,你心里头有顾虑。”
她没否认,只是淡淡一笑,样子有些疲惫。
顾长德也不再绕弯子,慢慢回转身,看着前方的夜色道:“我知道,可能在你眼里,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更没有资格置喙你的婚姻大事。”
顾平芜喉头哽得难受,却平静地“嗯”一声,等待他的“但是”。
“但是池以蓝这个人,你要是问我的意见,我只能说,他并非良配。”顾长德说着,余光见她仍不惊不动,不禁心中唏嘘女儿如今长大了,顿了顿,只得狠心继续道,“这几年他说的、做的,我们这些长辈都晓得,不单是我们,你去问问这圈子里随便哪个,提起池家小六,哪个不是提了阎王爷一样。不和你说清楚,那就是要看着我亲闺女往火坑里头跳。”
顾平芜一向听不得别人说池以蓝,忍不住低声说:“他做的事我都知道,三哥没事就和我念,但这和感情是两码事。”
见她是打定主意跳火坑,顾长德心急火燎,长出一口气道:“好,你要说感情,那咱们就说感情。”
“你去美国以后,他身边乱七八糟的人就没断过!”顾长德攥紧了拳,又五指松开,给自己定了定神,才能心平气和地往下说,“头一年他还登门来找你,我那时候想,你说过俩人已经断了,那就别再牵扯不清,所以我就请他走了。后来又听说他四处打听你,我觉得这孩子是个念旧的,心里有你。”
顾平芜从来不知道池以蓝上门找她的事情,闻言怔了一怔。
顾长德没发觉她的异样,声音压低了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