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满脸惊惧地瞪大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王二麻子那令人胆寒的表情,随即便惶恐不安地将目光投向朱平,眼神中满是渴求与期盼,似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你是在威胁他?”朱平双眉紧蹙,面露凝重之色,一边轻声让小六子往自己身旁再凑近些,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你也是钳工车间的吧?我记住你了,希望你别落入我手里。”王二麻子又狠狠地瞅了一眼朱平手中装肉的饭盒,撂下这句恶狠狠的话后,满脸不情愿地扭转身子,悻悻然地离开了。
朱平一直目送他远去,直到确认他的确已经走远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装肉的饭盒打开,动作轻柔地放置在两个人中间。
“哥,你刚才得罪了王二麻子,他肯定会找你的麻烦,这段时间你千万要小心谨慎些。”小六子脸上满是忧虑的神色,语气焦灼地提醒道。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跟我详细讲讲,我也好提前有所防备。”朱平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格外别扭,但又说不清具体是哪里别扭,于是打定主意从小六子口中深入了解一下此人。
小六子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口若悬河地讲述着有关王二麻子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其真实程度他自己也心里没底。
从小六子的口中得知,王二麻子是一个上无父母双亲、下无儿女的孤独之人。由于他贪图享受、好逸恶劳,又沉溺于赌博,三年前他的老婆忍无可忍,最终抛下他离家出走了。
如今的他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而他之所以会来到轧钢厂上班,仅仅是因为他成了街道的帮扶对象。
在厂里,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了出名的自来熟,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好像跟每个人都交情匪浅似的,但又特别喜欢在别人身上占便宜。
他这种占便宜的手段,不像三大爷阎埠贵那样满脸堆笑,凭借花言巧语去忽悠别人以达到占便宜的目的。他仗着自己保卫科的身份,装出一副跟别人很熟络的样子,肆无忌惮地直接动手抢夺。
“一个贪图享乐、好逸恶劳的人,到工厂工作后怎么可能变得如此勤快呢?一个人的性格哪能说变就变呢?倘若他的性格真的发生了改变,那他那副流里流气的混混模样为何没有丝毫变化呢?”朱平嘴巴大张,大口咬着馒头,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地分析着王二麻子这个人的性格。
经过这一通深入剖析,朱平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明白了自己看他为何会感觉格外别扭。
一个贪图享受、好逸恶劳,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懒得清洗干净的人,在工作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呢?那绝对不可能!
他明明是个痞气十足、喜欢欺负弱小的人,在厂里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热情开朗的自来熟,不管遇到谁,都能跟对方热络地聊上几句,表现出一副很熟悉的模样。占起便宜来,更是毫无顾忌,明目张胆地直接动手抢夺。
“他要么是人格分裂,要么就是这个人有问题,因为他的性格和诸多行为表现是自相矛盾的。”朱平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饭盒盖,在心中默默地总结出自己看到他觉得别扭的缘由。
“平哥!平哥!”小六子满脸焦急之色,目光紧紧地盯着朱平,只见朱平仿若失了魂般,一直在那发呆,最后这个家伙竟然吃了半天的馒头还在吃着。
“嗯!”朱平被小六子的呼喊声猛地拽回现实,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