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补上一句,“那里不仅没吃的,还特别热。”
沈野跟着吓唬钱小花,“而且还缺水,听基地里的老同志说那边的人撒尿时要用水瓶把尿储存起来。”
钱小花翻白眼,“咱们这里撒尿也要把尿留起来浇菜。”
“奶,你别打岔,听我爸说。”
沈西拉了拉钱小花,钱小花低头白沈西一眼,“行行行,我不插话,老二你继续说。”
沈野夹起鱼肉送进嘴里,嚼了嚼才说:“漠城那边特别缺水,老同志说去那边得把尿储存起来,因为那边到处都是沙漠,一旦进入沙漠很难找到水源。”
“人不喝水容易渴死,所以他们要把尿储存起来带上身上,等找不到水源时就把尿当水喝。”
几个孩子哇哇叫出声,沈东惊讶问:“尿怎么喝?能喝吗?”
沈野看向他,“怎么不能喝?能喝的,跟喝水一样喝。”
几个孩子皱巴着脸,沈野看向钱小花,“妈,你怕不怕?”
钱小花小心肝抖了抖,但她下意识觉得沈野在胡说八道,“老娘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有人把尿当水喝的。”
“行了,你别说了,听你说话恶心。”
叶蓁笑出声,“就是,不许沈野说话,他说话太恶心了。”
钱小花忽然想起一件事,“老二家的,你明天早点起床。”
“啊?”
钱小花啧一声,“你上次说骑车送我回生产大队的事你还记得不?”
叶蓁把这件事忘了,“我没忘,妈,我明天一定早早的就起床送你回生产大队。”
钱小花满意了,拿起酒杯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放下酒杯摸了摸口袋,摸出几分钱递给几个孩子,“新年红包。”
“谢谢奶!”
几个小的凑过去拿红包,叶蓁凑过去,“妈,我有吗?”
钱小花被叶蓁的话梗住,愣了一会才掏出一毛钱递给叶蓁。要不是明天还指着叶蓁送她回生产大队,她才不会给她红包!
叶蓁笑眯眯收小钱,随后掏出几个红包递给孩子们,随后掏出两个大红包递给钱小花和沈老头。
沈老头睁大眼睛,“我,我也有?”
钱小花一把抢过红包,偷偷捏了捏红包的大小、红包鼓鼓囊囊的,摸起来十分厚,里面肯定放了不少钱。
她脸上笑出褶子,“老头子,这是老二家的心意,她给咱们,咱们就拿着。”
晚上,钱小花朝沈老头伸手,沈老头捏着红包不乐意给钱小花,“老,老二家的给我的!”
钱小花扭头看他,“你想藏私房钱?给我,快点!”
沈老头不敢不给,心里暗暗想,老二家的应该偷偷把红包给他,不让老婆子知道红包的事。
十二点后1963年的钟声敲响,次日是年初一,沈家一家人要在这天回生产大队祭拜祖先,叶蓁先载钱小花回生产大队,沈野等人随后坐车回去。
钱小花强烈要求坐车后座,一路上逢人打招呼,不管别人问不问她都说:“我家老二买的自行车。”
“什么时候买的自行车?早几个月就买了,这是百货商场最好的三杠自行车。”
“我也会骑,不过老二家的孝顺,非要亲自载我回家。”
其实她不会骑,之前她大着胆子学过,摔过一次后一来怕摔死,二来怕摔坏自行车,不敢再提学自行车的事。
“不回来不行啊,我们过几天要出远门。”
“去哪?漠城你知道吗?不知道吧?漠城在咱们国家的最北边,你知道那边吃什么粮食不?”
“我告诉你,那边吃的跟咱们吃的不一样,咱们吃大米吃小麦,人家那边吃的是青稞。”
“什么是青稞?哎,反正是一种粮食,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但不知道归不知道,吹牛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知识渊博的一面。
钱小花继续吹,“漠城比咱们这里大多了,到处都是沙漠。”
“啥?沙漠怎么种粮食?人家有人家的法子,听我家老二说他们那边的青稞就是从沙漠种出来的。”
“我告诉你啊,他们那边的沙漠就跟咱们的水田一样,咱们水田一亩出多少粮食,那边的沙漠就出多少粮食。”
叶蓁憋笑憋得嗓子眼痒痒,忍不住扭过头使劲咳嗽。
钱小花没工夫管叶蓁咳嗽的事,她正忙着跟生产大队的人吹漠城的沙漠,吹漠城的青稞,“我们过去那边不愁没吃的。”
“我是不想去的,但是老二和老二家的孝顺,非要咱们跟过去享福。”
“我跟老头子年纪都不小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我想着吧,人活一辈子不能到死都没走出过咱们长河。漠城那边远是远了点,但咱过去看看,长长见识,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你们说是不是?”
长河生产大队的人都特别羡慕钱小花和沈老头,为此,当天长河生产大队的老人们都用‘你太不成器了,我对你很失望’的眼神看自家儿子。
长河生产大队的年轻人都很茫然,自家亲爸、亲妈这是怎么了?
叶蓁停下车,钱小花直接跳下车,跟山贼进村一样粗鲁地把门推开,两只眼睛直勾勾四处扫射。